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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慢城

厨房外面,是与整个屋子比例一比一的院子,院子地面是从石油技校建筑工地上捡来的废砖,七拼八凑铺成的,院子前面是铁制的大门,大门旁边是父亲垒的鸡窝,兔子窝,我常常在下午的时候去鸡窝里掏出下好的鸡蛋,捧在手里,垫一垫,哇塞,心里相当的喜悦。许多年之后在南川试气,工作不紧张,走半个来小时去农家乐钓鱼,鱼咬钩,我一提,一尾鲤鱼,也是一样的心情。下午跟随父亲把外面兔笼里的兔子揪住耳朵,拖住屁股挨个倒回鸡窝旁的兔子窝,鸡窝就近垒了个一点五平的花池,母亲种些美人蕉,指甲花之类的花,春夏花开,十分美丽,可惜,印象里种了一棵葡萄树,有一年下大雨淹了房子,水退去后,葡萄树没缓过来,就死了。花池右边是家里自己买的砖,垒起来的储物房子,这房子的门口父亲给我做了个秋千,周围的发小,小伙伴们常在一起荡秋千。

同一排北边第二户,发小王军飞家的葡萄树夏天爬满整个院子,秋天我们就摘葡萄吃去,能填饱肚子,在去XJ奎屯打井的路上,路过当地的葡萄园,进入随便吃,也是可以吃饱的,你最后都不好意思不买点。军飞家院子的菊花也真是好看,秋季开一院淡金黄色的菊花,舌状花瓣在外,筒状花心居中,花香四溢。平房屋顶成三角形,红色的A4纸一样大小的瓦片,一层扣压一层,衔接处用水泥固死,能扛住这边七八级的大风。而在重庆,山上路边的老房子上是灰黑色的瓦片,比这边的要小要薄,几乎就是小角度的一层卡扣一层,重庆这边风不大,扣在一起的瓦片重量,足够应对不被风掀起。屋顶的中间靠外,就是火墙的烟筒。

平房一排住10户,先是5户,东西走向,西边顶头隔一条10米左右的街,都是普通的红褐色砖头竖起来填充结实的路面,街的两边,有埋在地下的手臂粗的铁质输气管线,供各家取暖做饭的天然气,据说是从很远地方的气站输送过来。再向西又是5户,如此一排,南北30排,第15排,16排中间留一大块空地,为整个八号站的中心地带,有供职工家属简单娱乐活动的简易操场。这就是淮州油田会战的一个小居民区的整体概念,我们在八号站(又称八村),据说周围会战的油田单位也是这个模式,按照数字推算,前面肯定还有七个石油会战生活区,至于后面有没有九号站,或者更多的站,我也不知道。也许有,因为淮州油田的会战在历史上不亚于大庆油田的石油会战。

人海战术的年代。拖家带口来石油会战的人肯定不少。石油技校在八号站不远处,比我们年长的大哥,大姐很多都从这里毕业,之后也都留在了淮州油田,建设淮州油田,成为油田的主力担当。至于零八,零九两年的招工,出生于八零年代中后期,九零年代初,不知道未来做什么的年轻子弟多数都上了这班车。在井队这十二年,仍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要做什么?只能珍惜眼下,干好工作。

童年基本在淮州油田会战八号站度过,跟着前后几排稍微大点,小点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春天拔野菜,捉蚂蚱,钓青蛙,捕蜻蜓,逮知了猴,夏天沟里摸鱼捞虾,藕池里摘荷叶,取下把,套头上。上树看喜鹊窝,芦苇丛里找鸟蛋,秋天夜里偷毛豆,归家煮着吃,田里稻子熟了,收完跟着捡稻粒,藕池里挖藕,水洼里淘鱼,冬天偷着去五号水库滑冰,到处找柴火挖坑烤红薯。在八号站就近的电测小学上了一年学,至于后来干了钻井,才知道学校为什么叫电测小学,以及电测这个专业名词代表什么。

更幸运的是,之前在八号站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又都搬进石油大院,由于慢城靠海,慢城不同油田单位盖的不同小区都以海字开头,我们小区,父辈多在石油运输部工作,取名海运小区。九十年代能住上单位分的楼房(楼型多为四五型,五零型多层),对于石油工人来说是件荣耀的事情。小伙伴们大院里楼前楼后住着,在大院里的小学校一块上学,上初中。高中开始陆续考到不同的学校,九年,十二年,在一块相处,多数又选择油田招工,回油田。有些结了婚的,可是又离婚的,未必有我们这般在一块朝夕相处的时间长。八号站距离海运小区,不远,时隔两年,骑自行车回八号站看过,一片平房拆的只剩下翻起的地基石块纵横交错,狼藉不堪的建筑垃圾,野草芦苇开始占据这曾经的烟火地。父亲的菜地还在,王老头接手后经营的不错,王老头与父亲有些交情,两人经常约着出去钓黑鱼,他给石油技校烧锅炉,搬走后,父亲把菜地给了他。

石油会战初期,慢城商业区,还在萌芽阶段,花一路北头一坐两层的百货大楼,东西也算全面。周边村里的大集,以及每年定点定时的庙会,自成主角,场面不弱,人潮涌动。像样的公路不多,起初只有通往淮州市的花一路,没几年区内的花二路,与其横向交叉的叶一路,叶二路修成,油田小区覆盖的主城区规模初成。城区绿化,绿枝覆盖率不高。当地常住的老百姓,也不多,慢城周边村庄住宅主要以泥胚房为主,种些麦子,棉花,靠这些生计。物质由匮乏阶段向充足阶段过渡的年代,从全国各地赶来石油会战的外地人,扎根在此,占了慢城区人口的百分之七十。如今,慢城的街道整洁宽阔,植被丰富,以南北花一路,东西叶一路为主,二路,三路,外环大道。从地图上看,总体三纵三横的慢城区。挑个好天,慢城的街上走走,感受着这小城市一时一刻的美丽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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