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也凑近了看,看到底女人喜欢他什么,风戌鹤咳了一声。
“此事不能如此草率!”胖差人又发话了,“这和尚的话我们自然是不能信的,但这位公子的话,我们却不可完全不信。但指认这和尚的捉妖师刘天师,也是仁里庄的老人了,除非……”胖差人转向风戌鹤,“除非把刘天师找来,当面对质,我们大家一起来评评你们谁说得有理!”
众人皆道这胖差人是个明白人,他也面有得色,乜斜着眼等风戌鹤的反应。风戌鹤面色依旧:“好,我便在此处等着。”
胖差人一拍桌子:“好!”
瘦差人出门跃上马,寻那捉妖师去了,丑和尚胡乱咬了两口胡饼后,便一直盯着门外。一清又向店家要了一壶酒,给自己和师父都斟了满满的一杯,风戌鹤刚要去拿杯子,一只胖手抢了个先,那胖差人将这一满杯一饮而尽,哈了一声,“好酒!”赞完又睨着眼看着二人,看了半天才道:“二位好面相,打哪儿来?”
一清嘴快,道:“从渭安州来。”
“哦,对对对,天盛堂就在渭安州城郊。糊涂,糊涂了!那二位要去哪里?”
一清又要快嘴,风戌鹤抢先了一步:“往西北面去。”
“西北面?”胖差人仰着头,似乎是脑子里盘算了一阵,“西北面,那岂不是洮州方向?”
“正是。”
“二位既然是捉妖师,那想必应该要管管妖的事情。那洮州下有一个临潭县,县里有一只恶妖,令县使十分头疼。那县使正是我家远亲,你们既正往西北面去,那也去看看呗。”
一清心里盘算着,若想要在两个月内赶到归无城,那路上势必不能太多耽搁,自然也不能多管闲事,于是便道:“我们还有急事,也不一定能去得了。”
风戌鹤也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主动往上靠的好,现下最重要的是撤除驱妖令,驱妖令一除,人族、妖族秩序恢复如初,天盛堂自会再重新接管天下妖族之事。自己若一件一件去管,反倒没完没了,却耽误了最重要的事情。因此,他默许了一清,并不反对。
“啧啧啧!”那胖差人十分不屑,“还天盛堂的捉妖师呢,有妖都不捉,只怕真真假假难辨哦……”说完这话,把一清刚续上的酒,又倒进了自己的嗓子里。
“哎,你这人……”一清看这胖差人的态度,十分不悦,风戌鹤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瘦差人,终于拉着个小胡子男子走了进来。
“刘天师!”胖差人立刻上前作礼,“今日实在叨扰,又来找天师你了!这有个年轻人也自称是天盛堂的人,所以请天师你来认一认……”
“天盛堂?”刘天师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忽,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然后故意咳了两声,大声道:“那位天盛堂的人在何处?”
“正是在下。”风戌鹤站起身来。
刘天师看着风戌鹤,深觉此人相貌不凡,个子比自己足足高出半个头,腰间那一柄剑看来也不是把俗物。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提了提气势,说道:“你说你是天盛堂的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风戌鹤看着他,缓步走近了来,笑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尾巴?没有地方锁住三魂?”
刘天师一听此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色苍白,刚才硬撑出来的气势轰然散架,急急退了几步,跌落在地。一阵白雾腾起,化成了一只银色狐狸,嘶叫着就要往外逃去。
顿时店中乱做一团,四周的客人纷纷向周围躲去,也有胆子大的还往跟前凑,不愿失了眼前的这份新鲜事。
风戌鹤跟着飞跃了出去,去追那逃窜的狐狸,一清也一并跟上。两差人见此情此景,面面相觑,也顾不得那丑和尚了,也往外奔去。
那狐狸速度奇快,身材又瘦小,在灌木中钻来钻去,十分敏捷,以风戌鹤的轻功,追上它本不需费力,但这狐狸十分狡猾,尽往刺林缠藤中钻,风戌鹤被刺藤缠住了去路,只得跃上大树枝头,在周围树干上借一脚力,才能躲开这些刺林缠藤,把他的速度拉低了许多。
如此追逐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条河流,风戌鹤心下有了打算。静静地踩在枝头,屏住呼吸。
果然,安静了片刻,刺藤底下一只白色的脑袋探了出来,急急的就要往河里冲去,风戌鹤飞快跃下,一脚踩住了那狐狸的尾巴!
“你还往哪里逃!”风戌鹤厉声斥道。
那白狐化作人形,跪倒在地。这时,一清也赶到了,一胖一瘦两差人早已被甩在了身后,只怕连方向也辨不清了。
“师父,这狐狸可真厉害啊!”一清叉着腰喘着大气,一手去挟住那狐妖,免得他再趁机逃走。
“清儿,过来!”风戌鹤对一清道,他摊开右掌,一道白光往狐妖身上缠去。
“这是什么好东西,师父。”
“锁妖绳,天盛堂的捉妖法器,我可真的是天盛堂的弟子啊。”
那狐妖被锁妖绳一束缚,身上没了力气,挣扎渐渐弱了。
“你这狐妖,为何要冒充天盛堂的人,为何要胡乱冤枉好人!”风戌鹤抽出了剑,剑心直指着狐妖脑门。
狐妖一下子瘫软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天师饶命,我知道那和尚不是妖,可是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冤他!”
“你还说不是冤枉他,他分明就是一个人,根本不是妖,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风戌鹤厉声斥道。
狐妖吓得脑门贴地,磕了三个头,哭道:“天师,你听我说。他确实是一个人,但是着实不是什么好人,是一个淫和尚,他包袱里的头发可不是他什么相好的给他的,而是他欺凌了别人家的女儿,从被欺凌的姑娘头上剪下来的。”狐妖抹了两把眼泪,又继续哭诉道,“我在这仁里庄住了二十年了,当初我确实从渭安州来,也确实在天盛堂……在天盛堂白掌门的宅里当过差,所以才说是天盛堂的人,我没什么本事,平时也就给庄里人解决点什么祭祀丧葬之事,也算活得自在。这些年天盛堂日益富足,弟子生活安逸,也很少来我们这穷庄里转悠,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被人拆穿。今日我去农户李家取鞋,这家人家只有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姐姐李姑娘年方十六,弟弟也才刚五岁,可怜去年刚失了父母,所以李姑娘平时替人做些鞋袜衣衫维持生计。谁知我进门就发现,李小弟正在院子里哭,头发凌乱,这丑和尚正欺凌完李姑娘,我身材弱小,上前拼撕了一番,反倒被他打翻在地,李姑娘哭着叫我不要声张,我也不敢叫人,正急得不知所措,这和尚他竟然从李姑娘头上剪了一缕头发,塞进包袱,我看着李小弟坐在一旁地上哭,灵机一动,便大声叫嚷起来,说有妖怪剪了李小弟的头发,要叫他的魂,庄里人本来对叫魂的妖恨之入骨,所以听到我喊叫,立马便有邻居冲进来,众人合力才制住了他!”
“竟有如此之事!”一清听完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跑回去,把那丑和尚大卸八块,“我就说那人相貌如此之丑陋,怎么可能有女人看得上他!”
“清儿,不可听他一面之词!”风戌鹤止住了一清,对狐妖道:“你说的话,可有凭证?”
狐妖又伏地磕了个头:“李姑娘和李小弟就住仁里庄,两位天师随我去,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