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奴才——就遭那天雷……”
“不准说,”见德仁赌咒发誓,帝王李朔峦忙制止道,“什么抛弃背叛?祸从口出,知不知道?有些事,你我心里明了,那便好了。”
坐于书案之后,身着龙袍的帝王摩挲着掌心季德仁的指尖,道,“说起来,万一成真了,你叫朕这心里,该多难受。”
“如今闽岭多有不太平,”季德仁将指尖从帝王手中抽出,道,“陛下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在这些大事上稍有马虎。”
“眼下这旧派与皇党水火不容,陛下就更要谨小慎微。”
季德仁走近将要熄灭的烛台旁,轻呼一口,吹去燃尽的烛灰,并用翘板将烛泪全部铲走。
接着,他另拿起一根红烛,点燃之后,将蜡泪滴在烛台上,将蜡烛黏住。
烛火再一次变得明亮。
季德仁拿着烛台,走到帝王身边,将其放在了桌子上面,随后道:“如今闽岭洪涝又见,虽说天灾人祸难预料,但陛下也应该先天下之忧而忧,筹划那万全之策,为天下百姓谋得生计。”
“这闽岭之事,可耽搁不得。”
言罢,他将之前无端受到牵连的奏折展开,放置帝王身前。
李朔峦依靠在椅背上,看着德仁拿起御案上一只有些开散的毛笔,舌尖轻轻舔过,将笔尖上的狼毫拢起,红唇染点墨,随后轻轻放在案上。
“陛下,”季德仁道,“奴才为您磨墨。”
说完,他拿起墨条,在砚台上倒上些清水,随后慢慢磨动。
在他身边,那帝王李朔峦拿起毛笔,在砚台内沾上墨。
“闽岭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帝王李朔峦道,“洪涝频现,闽岭遥远,路途艰辛,赈灾不易,即使差人查看,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之事。”
“但总要有些表现。”
季德仁微微垂下眉眼,烛光摇曳,脸部的线条更加柔美动人。
在将墨磨好后,他便放下墨条,向着撑起来的窗户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闽岭之事,不如就交由那季家的季德楠和摄政王李承瑾?”
“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将摄政王的势力从上京城引开……”
听到这里,帝王李朔峦道:“朕记得,那季德楠——是德仁的亲哥哥吧?”
“此番凶险,德仁确定要让他去?”
“季家作为皇党对外的靶子,享尽了圣上给予的荣华富贵。”
季德仁微微垂下了眼眸,敛去了其中的一片晦涩难明。
随后,他再抬首,看向摇曳烛火,道:“季家,终究是要亡的。”
“德仁也是季家的,”书案后,帝王李朔峦似乎写了些什么,然后向着椅背靠去,道,“季家亡了,德仁会难过吗?”
听到这,季德仁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奴才要是难过,陛下就不亡季家了吗?”
“季家倔起,全是因为德仁姓季,”帝王李朔峦从书案后起身,向着德仁身边走来,道,“那——不就是德仁叫他季家死季家就得死,德仁叫他季家活季家就得活。”
“陛下如此宠溺奴才,这满朝堂文武,不得再上奏章弹劾皇帝独宠宦官,伤了他们文武百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