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0.25英寸ACP,说明发出子弹的是口径在6.35毫米左右的袖珍木仓型,白铜被甲弹头,推断应该是勃朗宁M1906。这种木仓型价格昂贵,市面上十分罕见,多数集中在各界政要或是权贵手中,大都有迹可循。”
七斤有些按捺不住,张了张口,似乎又想说点什么。
周晏清没有理会他,接着道:“同时,也因为这种木仓型质量极轻,安全性很高,所以受到了很多女性的青睐,是很多上流淑女防身武器的首选。”
七斤见年轻人的话似乎告一段落,终于忍不住插口,“可这也只能说明木仓的主人可能地位很高又或者颇有身家,还是不能说明一定就是个女人啊。”
周晏清没有急着回答,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弹头重新捏起,拿到眼前细细端详,“除此之外,我推断持木仓者是一名女性的原因还有两点。”
他将子弹重新捏入掌心,目光看向众人逐条分析。
“其一,我在距离事发地点不远处一个棚户屋檐下发现了半枚鞋印,从大小和花纹来看,应该是一只女士皮鞋的鞋印。虽然那里距离现场有一段距离,但——一个穿得起皮鞋的女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到棚户区去本身就是一件可疑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晏清语速愈加缓慢。
“其二,从第一具尸首身上的伤痕来看,他在临死前曾与人进行过激烈的搏斗,杀死他的凶手显然是一名身材高壮且身手极佳的男性,而这也符合将韩耀庆干净利落一刀毙命的行动模式。只是如此一来,便与开木仓者的身材不符了,这也是我判断凶手共有两名的原因。”
“而根据资料显示,韩耀庆也是一名搏击高手,他身上的木仓伤虽会令其失去快速反应能力但却并不致命,同时从他手指上沾染的火药气味以及生前的最后举动来看,显然他手边有木仓。那么,在这种局势下,开木仓击伤韩耀庆的人却没有立即补上致命的第二木仓,反而让同伴冒险近身结果了韩耀庆,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三人被问得齐齐一愣,仔细一思量也觉出了蹊跷。
确实,在那种紧急且凶险的情况下,分明是持木仓者更有把握击杀韩耀庆,为什么还非要同伴来补上这一刀呢?
“那,会不会是凶手与韩耀庆有什么私怨呢?不开木仓是为了让同伴有机会宣泄仇怨。”年长些的属下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周晏清摇了摇头,“若是私怨,那凶手就不可能选择如此干净利落的方式结果韩耀庆的性命,能让他临死前受到更多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种,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不可能不知道。”
年长属下细想想也觉有理,不由点头。
“所以结论就只有一个,”七斤终于听懂了长官的话中含义,有些兴奋地补充,“那就是凶手对持木仓者心有回护之意,所以才主动揽下了击杀韩耀庆的任务。”
综合以上所有的条件,那另一名凶手是个女人的可能性就变得极高了。
周晏清手指轻叩桌面,总结道:“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凶手应该是一男一女。男人首先和其中一名死者发生了打斗,韩耀庆趁机开木仓,打伤了男人,接着女人赶上来,持木仓从背后击中韩耀庆,但或许是经验不足抑或其他什么原因,没有开第二木仓,然后男人冲过去补上最后一刀。事后因为害怕木仓声会惊动他人,所以来不及处理现场便匆匆离去。”
这一番推论有理有据,完美地解释了现场的所有疑点,听得几人心服口服。
而张怀月或徐鹏飞此时若在现场,大概亦会听得心生悚然。这周晏清仅仅只凭这一点蛛丝马迹,便在短短不足一个钟头的时间里,便将事情始末推断得几乎分毫不差,好似亲眼目睹一般,洞察力之敏锐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