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祥想想自己一个孤儿，回去连落场①都没有。大胡子连长说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所以他不挖煤了，跟着卞连长当了兵。

八井煤矿有好多人参加了国军。而他正好分到卞连长的连队里。

卞连长虽然是个大胡子，脾气却好。他在生活上要求不高，唯一的奢侈就是喜欢抽烟。

他对烟也没什么讲究，逮着什么抽什么。纸烟，旱烟，还有水烟。

有一段时间很艰苦，什么烟也没有了。最后他将柳树叶子搓巴搓巴当烟抽。

他每次抽烟也是瘦子公这种享受的样子。

可惜这位卞连长在一次攻取日军据点时，被对方的炮弹击中牺牲。

瘦仔公抽了几袋烟，总算过足了瘾。

过足瘾后，他将旱烟筒在鞋帮子上咂了咂，又把它插进自己的腰间。

瘦仔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杨琼花都一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但很显然，杨琼花对瘦仔公的无理是憎恶的。只是她也和高瑞祥一样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看到高瑞祥带着儿子登上了渡船，她叮嘱了儿子一句，就离开了。

“小根子，好好听高叔的话，不可乱跑。啊！”

余国根应道：“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高瑞祥看着杨琼花离去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关于他去杨琼花家看杨琼花，虽然他呆的时间不长，他与杨琼花之间，严格起来说，其实连一句话都没对过。

但即使这样，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已然成为人们谈论的一个热门话题。

他儿时的好伙伴高瑞林告诉他：“祥哥，你千万别答应杨琼花。千万不要娶她做老婆。”

高瑞祥不解地问道：“瑞林，杨琼花也是人，是女人，她有爱的权利，也有被爱的权利。她今年才三十八岁，难道从此以后只能单身一辈子？这不公平么！”

高瑞林说：“祥哥，你听听人们对你是怎说的么？”

“怎么说的？”高瑞祥乜斜着眼睛问。

高瑞林就学了起来：“高瑞祥是个傻瓜蛋，黄花大闺女他不娶，偏要去娶一个半老徐娘。”

高瑞祥抑制住心中的怒火，问高瑞林：“还有呢？”

“还有，……”高瑞林搔着后脑勺，说，“还有，还有……我不说了，说了你肺会气炸的！”

高瑞林见高瑞祥两只眼睛充起血来，就打圆场说：“祥哥，莫记在心上，反正你又没真的娶杨琼花！”

高瑞祥听了之后，却在心里冷冷地说：我不是考虑自己是个残疾，会害了杨琼花，我就娶了她，怎么的！

这时，来了几个外村人，他们也是去赶荷叶镇的集。

外村人过渡要交钱，瘦仔公拢住船体开始收。

一共是六个，瘦仔公收了六个人的钱，就开始解缆过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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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落场，江西方言，就是住的地方，泛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