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篝火前，看着手中那颗巴洛克义眼，鸿雪眼中的火焰烧得越发激烈。那件事就发生在十几分钟前。

……

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老商人见到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黑衣是第七调查队的标志。七代表着不幸，但调查代表着商机，老人并不讨厌这个几乎由罪人构成的组织，相反，他认为这是一条潜力巨大的人脉。

举个例子，如果他没有为调查队的武器购置提供帮助，那今天就肯定会错过一颗举世罕见的宝石。只是一眼，借着些许打灯的亮光，他便认出这块霞红无迹的猫眼石。对上它的目光，犹如被神明居高临下地注视，老商人有这个感觉。

“肚老，你就别去打扰人家了，一男一女，说不定是在约会呢。”老商人的朋友也是个商人，胖商人，总喜欢把别人凑一对，很遭情窦初开的孩子讨厌。

“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在这里约会。看他俩站得那么开，估计连聊都聊不起来。”

“你什么时候见到那只末影狼买东西还带个……”

“嘘！”老商人生怕胖商人那声带有歧视意味的称呼传到鸿雪耳朵里，赶忙制止。胖商人不以为意，但尊重他的好友，也就把头撇开点点，最后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补上一句“反正这里人多，她听不清”。

在心里盘算一番后，老商人找准时机上前搭话。

“哈哈！鸿雪，你又来买宵夜了。”

“啊，肚老……”

两人同时回头。沈丛明见到两位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止比先前喝酒的矿工要收敛不少。

最大的区别是，他们对自己并不排斥，也许是鸿雪的原因？

鸿雪的反应很有意思，被叫住时，她先是惊一跳，作出回应时也不自然，看来他们虽然认识，但像这样的搭话却不常见，这说明那两个老人肯定不是来闲聊的。

“这位是？”

“……”

“我是沈丛明，被调查队救了一命，正暂时接受他们的照顾。”

“哦——”老商人捋了捋不算长的白须，“西区那边好像出了点事，你们不去看看？”

“……”

“现在矿区已交给商会管理，我们不好随便干涉。”

“哦？”老商人眼眶微张，眼珠子打转一圈。沈丛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还以为这个消息早就被商会传开。

“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肚母，这老家伙是李诗，我俩都是做珍稀品的商人。”

“珍惜品？”沈丛明右手食指抖弯，“具体是做些什么的呢？”

“这个吗，就是些难得的材料，或某些偏远地方的特产，骨头也有，植物也有，矿材也有。如果有人愿意出高价，什么我都搞得过来。”

“你可别听他吹牛，”胖商人突然拆起老商人的台，“之前为了……额，鸿雪的那把刀，这不怕死的，可是东奔西跑，差点交代在路上了。”

“辛苦了。”鸿雪微微低头，双手提着肉袋，耳朵耷拉着，能看的出来她很想走。

“不用不用，出力最多的还是夜翼啊。这可真是个怪名字，不是吗？哈哈！”老商人一脸轻松地摇头。

沈丛明侧目扫视，鸿雪的腰上确实背着一把收鞘长刀，黑色，没有刀把，刀柄上缠着黑布，上面有密集的孔点。

老商人向前挥手，示意继续走，鸿雪一时没懂他的意思，被沈丛明提醒后，盯了他一眼，才回头迈开步子。

胖商人见状，乐上心头，上前尽量抬高手搭住沈丛明的肩膀，说：“没事的，还可以做朋友。”

“您误会了，我并没……”对胖商人这种安慰，沈丛明很是无语，本想客套应对，却脑子一转，突然想出一个玩法。

他做出有些失落的样子，从右口袋里把那颗“巴洛克义眼”取出，抬到半空，望着它，说：“我被鸿雪所救，十分感激，也许是这份情绪，让我对她一见钟情。”

沈丛明回身，望着鸿雪的背影，人群之中，只有这一份白发飘飘。

“但是，被拒绝了啊。”他微笑着，挤着眼睛，本想加以眼泪点缀，奈何无论怎么酝酿都流不出一滴。

“啊……年轻人，恕我直言，她毕竟是一匹末影狼，你……”胖商人被他这副样子感动了，话噎在喉咙里。明明心有所伤，却面带微笑，含而不露，和某些戏剧里爱而不得的忧郁角色一模一样，他决定帮一把，给出坚毅的眼神后，便去找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