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绣又问道：“有何感想？”

焦区敬咬着牙，迟缓而艰难地应道：“这等血案，西北三州处处可见，末将并无感想。”

天雪绣沉默许久，居高临下凝望着焦区敬，突然说道：“让村口百骑下马进村，我想看看，你麾下兵士，是否也‘并无感想’。”

焦区敬轻轻点头，其副将马上站起来身去传令。

骑兵走进村中，队形井然，不失方寸，所行之处，跨过一具一具惨不忍睹的尸首。

一众军士尽皆沉默不语，但握枪的手都不自觉紧了几分，年轻兵士的眼神之中，更是都流露出难掩的愤气和杀意。

天雪绣看着列队在自己眼前的兵士，视线缓缓扫过，然后指向地上的小男孩，开口道：“兵士们，这孩子是村子唯一的幸存者，至于其他人，就躺在你们周边，躺在你们脚下。死者的血还未冷透，那你们的血，冷了吗？”

“这样的情景，想必你们是见过不少，可我天雪绣，读书十五载，手上未曾沾血，更别说见过这样惨无人道的血案。我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但读书万卷，也读懂了两个词，一是‘不平则鸣’，二是‘血债血偿’。”

“当着唯一幸存者和满地亡者的面，天雪绣在此立誓，不杀匪徒，誓不罢休。”

“问题来了，你们接到的命令是让我回王府，而我现在要下的命令是，追击匪徒，杀光那群狗娘养的禽兽。”天雪绣怒吼道，“你们可愿意接受我的这道命令？”

一众军士原已憋着一股火劲，此刻全被天雪绣点燃，尽数迸发出来，不约而同地齐声怒吼。

“愿意！”

“愿意！”

“愿意！”

“我等愿意”

……

声如雷霆，直上云霄。

天雪绣高举右手，一握拳，众人皆静，只是回音余余。

天雪绣低下头，俯瞰着还跪地不起的焦区敬，沉声说道：“焦区敬，拔出你的刀。”

焦区敬二话不说，拔出佩刀，双手高举奉上，抬起头颅，和天雪绣对视。

天雪绣接过刀，一字一字问道：“你可愿意？”

焦区敬眼神坚决，应道：“末将愿意。”

“很好的回答，这个回答，救了你一命。”

天雪绣横刀在胸前，右手握刀柄，左手抓刀身，缓缓划拉出去，血把刀身染红，说道：“既然如此，那未曾沾血的手，沾染的第一滴血，就从我自己的开始吧。”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亲属卫队，若我父以违抗军令加罪你们，那第一个承担这个罪名的，必定是我天雪绣。”

天雪绣高举血刀，一声怒吼，“众将士听令，追击匪徒，杀光那群狗娘养的禽兽。杀！”

“得令！”

“杀！杀！杀！”

……

除了天雪绣自己，并没有人知道，在他怒吼出那个“杀”字的时候，一个无形空间，以他为中心，悄然生成。

除了小男孩自己，并没有人知道，当天雪绣怒问“可愿意”的时候，小男孩的意识在回应着“愿意”，而此刻，他也一样跟着一众将士，在无声地呐喊着咆哮着“杀、杀、杀”。

更没有人意识到，那批屠村马匪之中有一个人，竟然是西北最大部落——马氏族部族长的私生子，以此为线，山村血案就像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产生的连锁反应，波及西北三州二十三部落。

后世史学家写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落下浓厚一笔：“血色传奇和他的右手”觉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