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爬出石屋的昏暗,来到屋外的光明,那一双双眼睛中带着愤恨,他们看着这仅剩的施暴者,发出异口同声的咆哮:“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那位骑士颤抖着,被头盔遮蔽的眼睛看向这群懦弱却胆敢围困自己的羔羊,流露出同样的愤恨,似乎这是难以磨灭的耻辱。
但渐渐逼近的狮子却让他再次陷入恐惧。
“等等!你不能杀我!”
野狗突然开始对着雄狮狂吠:“我是戈弗雷爵士的侍从,他马上就要率军来到这里……,你杀了我,整片诺丁汉的所有人都会死去!”
雄狮不会理睬野狗癫狂的吼叫,但羊群却会畏惧。
那原本怒吼的声音停下了。
他们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恐慌。
低喃的私语与小声的切切,就像是蚊蝇一样吵到让人心烦心乱。
而罗宾却只在乎那个名字。
“戈弗雷?”
剑刃继续向前,抵住野狗的喉咙:“我记得他。”
他当然记得他,现在新王的奶兄弟。
一位靠着母亲奶水成为英国贵族的“法国人”。
他也曾在过去怂恿新王叛乱,导致“狮心王”被奥地利俘虏,受困于神圣罗马教廷。
自己似乎还给过他一巴掌。
看来他确实记住了那一巴掌。
剑锋缓缓向上,挑起骑士的头盔,露出了那张慌乱的脸:“所以这些年来你们针对我领地的原因,都是受到了戈弗雷爵士的命令?”
世界突然变得寂静。
就在罗宾说出这句话后。
“洛克斯利爵士!”
骑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够在被箭矢刺穿脖颈后活下来。
但最重要的是,因为罗宾的出现,让这位骑士原以为傲的身份与地位在此刻彻底变得毫无用处。
“等等,洛克斯利爵士,请您放过我!我是塔司坦亚家族的骑士,按照贵族的惯例,我可以用赎金换回自己的生命!”
骑士焦急的大喊着,却没有从罗宾的眼中看到分毫的犹豫。
这个孤身一人从法军的埋伏中杀出,将狮心王的王冠从沙布洛尔带回到伦敦塔的男人,早就练就了一副钢铁般的心肠。
“我……,你不能因为一群贱民而杀死一名真正的贵族骑士……,我拥有人权!我……”骑士再次急切的开口:“我承认我伤害了您的尊严,但我可以保证给您足够的赔偿,甚至我可以补偿您所欠下的所有税金!”
“所有税金?”
“对,所有税金!”塔司坦亚似乎察觉到自己活命的可能,他赶紧颤抖着补充道:“而且,我还可以……,我还可以告诉您戈弗雷的阴谋。”
他低下自己高昂的头,匍匐着爬到罗宾的脚下:“我愿意将一切奉献给您,只求能够换回自己的生命。”
“好。”罗宾用剑刃抵住他的头盔:“我接受你的奉献,但是……”
狮子蹲下身子,侧首在野狗耳侧,轻声低语:“不知道你是不是应该感觉到幸运,在我原本的计划中,你们有可能都会活下来。但是你们这次的恶行,导致了我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所以,我需要你再次帮我一个小忙。”
“您说。”
“继续收税吧。”
“啊?”塔司坦亚眼睛里带着不解,似乎不太明白罗宾的用意。
“很简单,我需要你们带着盖有郡长纹章的收税证书回到约克。”罗宾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你要替我证明,你的同伴们全部死在了押送粮食路上。至于死因……,舍伍德森林的流氓一向都是胆大包天。您应该明白这两者的区别。”
“明白。”
塔司坦亚用力的低下头,将额头埋进土中。
缴纳税款是领主的责任,但清理盗贼与流寇可是郡长的职责。
这位功勋爵士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诺丁汉的掌控权再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为此他已经开始谋划清除掉所有阻碍。
罗宾拍了拍他的头盔,很满意他的姿态与回答。
“看吧,多简单的一件事。”罗宾轻声低喃。
他站起身,高高举起手中的十字剑,银质的护手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辉,他环视着自己领地的子民,一字一句的开口:“各位,你们的领主回来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的子民全部跪倒在地,对自己的领主奉上自己真挚的敬畏。
“洛克斯利爵士,我还有一个问题。”塔司坦亚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开口,他视线悄然看向那同伴的尸体:“我该去哪里找寻这么多骑士呢?”
罗宾没有回答,只是审视着自己的子民:“我从佩珀哈罗过来时,看到周围的土地已经开垦结束,而刚刚这位慷慨的骑士答应会帮你们承担种子的税款,保住你们为数不多的口粮。”
“但是,你们要清楚这是一个不能外传的秘密。”罗宾将剑刃刺进地面:“所以,我不希望有人把这件事传出去,你们明白吗?”
“明白。”
看着再次叩首的子民们,罗宾开始明白一件事……,想让羔羊变成雄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如果让羔羊活在狼群中……
“那将这些痕迹清理掉吧。”罗宾看着旁边的尸体:“开垦的土地需要肥料或者舍伍德森林的强盗也需要震慑……,他们的处理只能是这两种方式。你们自己选择。”
听到这话的村民颤抖着抬起头。
他们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看似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却把他们推上了同样的结局。
也就在此刻,远处再次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
玛丽安愤怒的声音从远方响起:“你们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