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在挂着“圣教孤儿院”牌子的院子大门前,艾芳仪低着脑袋,长跪不起。她那苦涩且悔恨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进来吧,老嬷嬷同意见你。”
头戴花簪、身着红色粗布衣裳的肥硕农村妇女开门出来,对着跪地上的艾芳仪鄙夷道。
艾芳仪如蒙大赦一般,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衣服的灰土,踉踉跄跄地进入大门。这可是在郊外,临近山区的地方,大晚上可冷了,差点把艾芳仪冻成麻瓜。
农村妇女对于艾芳仪的狼狈模样视若无睹,领着她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一处门前,叩响之后道:“老嬷嬷,人带到了。”
随后,她打开门,缓步进入。
艾芳仪有样学样,同样进入房间内。
这是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布置十分简陋,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一个坐轮椅的人身上。若不是那人身着黑色长袍和她鼻子上插着的滋滋作响的吸氧器,这一幕就会显得十分光辉与圣洁。
“老嬷嬷,我还是想说,这人不值得......”
“春红,不必再说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嬷嬷,对着窗户,发出苍老的声音,好像随时会断气一般。
农村妇女春红考虑到老嬷嬷的状态,不再言语,转身瞪了一眼艾芳仪,然后关门离开。
屋内只有两人。
艾芳仪见状,半天不敢上前。
在封闭的环境下,只有透过窗的月光让她看清周围的一切。但老嬷嬷的位置,正好挡住月光,在屋内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机械的声音和漆黑的服装,在艾芳仪的眼中里,构成一种诡谲又奇怪的世界,让她不寒而栗。
“我移动不方便,没办法转身看你,到我前面来。”
这时,老嬷嬷的话,让艾芳仪暂时稳定住心神。
来到老嬷嬷面前,看见她模样的那一刻,艾芳仪眼红了,脱口而出:“您老了。”
老嬷嬷本人个子不高,全身已经消瘦到皮铁骨的程度。她整张脸已经瘦到凹陷,双目浑浊,皮肤干裂,黑斑遍布,白发稀疏,与骷髅鬼怪无异。
老嬷嬷没有因艾芳仪的话生气,笑着说:“我今年九十有六,可不老了嘛。”
她不笑还好,一笑让整个环境显得更加诡异。
不过,艾芳仪的注意力全都在老嬷嬷苍老的模样上,倒是没有多么害怕。她双眼中流出两滴眼泪,自责道:“老嬷嬷,我错了,我当时不应该这样的。”
“哎呀~~说这些有什么用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再去责怪自己没有什么意义。”
这一句长话,差点没让老嬷嬷断气。好在制氧器给力,愣是给她续上了。
艾芳仪此刻沉浸在悔恨之中,还在说着:“二十八年前,您搬到B市的时候,我就应该跟您服个软,听您的话,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现在,我......”
老嬷嬷没有打断她,直到她泪流满面说不下去后,才道:“上神会原谅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