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维和李依还是十七岁的时候，两人在从小长大的小镇上中学，有着相似的容貌和截然不同的性格。

李维和善、随和、优异，早在十五岁时就被龙骑士团征召，成为了预备骑士。即便每年有近四个月的时间要投入在预备骑士的训练中，他的学业也依旧名列前茅，同时他行事合乎规范，一言一行都很得体，是学校、父母乃至骑士团都非常重视的好苗子。

李依则不同，她泼辣、刁蛮、任性，同样是曾被骑士团征召，她却不到半年就因为研习恶魔法术被开除了，甚至被依法进行了记忆隔离。那是针对未成年人进行的保护性惩罚，由资深的精神法师施展，隔离掉一部分糟糕的记忆。

这项魔法并不成熟，因为被施法者的隔离是有时间限制的，需要定时重新施法，重点是那并不免费。后来李依就因为长时间没有去重新接受这一法术，保留下了与恶魔法术相关的记忆。

说回十七岁的李依，她当时虽然失去了从事骑士行业的机会，但是成绩也还过得去。只是当时的她呈现出那种青春期特有的叛逆，厌恶说教，标新立异。比如说十五岁时她虽有着好看的蜂蜜发色，非去把头发染成酒红色，还做了挑染，甚至处理头发的钱还是从她哥哥的奖学金里拿的。

到十七岁，李依开始发展各种对青少年为时尚早的业余爱好，她去酒吧蹦过迪，去网咖通过宵，也同一些用学校里的说法，“混社会”的人有过来往。这种来往的开端是这样，某天李依逃学在外面晃的时候，看到某个混混路上勒索一个小男孩，在骑士预备班受过一点格斗训练的李依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收获了一点零花钱。

之后那个反被勒索的小混混喊来了校外的成年人，三五成群想来报复一下，结果对方大哥看着李依眼熟，才发现原来这大哥的亲妹妹是李维当时的女朋友。

“哎呀，原来是一家人啊。以后有空多交流”那个打了舌钉，但是长得还算很英俊的男人笑着和李依讲。他很快就带着小弟走了。

李依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和李维住的这个镇子小，但是她的眼界不算小。她知道对方多是穿的人模狗样出去装大尾巴狼，本质上谈不上什么犯罪分子。

就算犯过法，大体也不过是一些拘留一晚上就出来的小事。肯定没有她这种研究过恶魔法术的犯得重。

后来这个叫施刻的大哥还经常请李依出去喝酒。不过李依酒量好，喝趴下几个李依脸都没红。后来他还带着李依逛了小镇不少地方，那些坏孩子应当去的地方。

某次还是在那个小酒吧，李依跳完舞下来，往嘴里随便灌了点什么解渴的时候，施刻带着笑意递了根烟给她。李依不抽烟，但那时候还不抵触。于是她接过来，有点生疏的含在嘴里，对方笑着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

“你跳的不错啊？”施刻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李依猛吸了一口烟，被呛得直咳嗽。烟雾缭绕，李依不知是呛得还是熏得，没看清楚对方的神色。

后来李依还是没有答应，理由是没感觉。那不是施刻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了，或许是基因的缘故，他和他妹妹都很吃李依兄妹这张脸。

尽管自己没答应，李依和“混社会”的人来往的事情还是慢慢传开了。特别是施刻的妹妹施琳本来就和李维是一对，不明所以的人很容易产生一些误会。很快李依和施刻交往就成了学生们津津乐道的新闻。

之后李维也听说了，他每天都会等和自己不是一个班的李依一起回家。那天李依和他按惯例沉默地在路上走的时候，李维难得开口问：“是真的？”

“不是。”李依不用问都知道李维在说什么。

“你还是少来往好些。”李维的语气很冷淡。李维走在李依前面，她看不清李维的神色，但她很清楚李维此刻的神色应该活像个面瘫。

很多人，包括李维和李依的父母，都难免觉得他们兄妹俩的关系会很差，会怀疑李依是不是因为自己被开除过所以嫉妒自己的哥哥。

我们往往将一个人性情的异常归因于这个人的遭遇，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因为不公或者偏见才走上歧路。这可能是一种成熟的偏见，由己推人的产物。这样的人很难理解，讨厌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不需要理由的。

李依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她很清楚，骨子里李维也是这样的人。只是李维习惯了带上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具，这可能是因为习惯，也可能有其他缘故。

在内心深处，李依并不讨厌自己的哥哥。她只是选择了和李维不一样的生活选择。或许李维的选择是体面而合理的，但那不是李依想要的。

至于李依到底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不想被那些她眼里愚蠢的成年人管教，不想按照别人的做法生活，她宁愿折翼也不愿意被关进鸟笼。

所以她回了李维一句：“要你管。”

李维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