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低着头,有问有答:“嗯,看过了。”
既然看过了。
就不会有错。
陆绥先前的确有希望她怀孕的念头,可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见得是他的时候。
他的心情,总而言之便没有那么愉快了。
陆绥深而黑的眼眸静静望着她的小腹,落在上面的掌心温度滚烫,过了会儿,他不徐不疾地问:“几个月了?”
竺玉心惊肉跳。
不知道他非得问这个做什么。
她垂着脑袋,摆出不是很想回答的表情来。
直到被陆绥盯得受不了,才吭气:“两个多月。”
陆绥沉默下来。
两个月前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
想忘记都难。
李裴摸黑入宫,悄声无息就探到了龙床上。
她身上的那些痕迹,他也瞧见了,甚至是他亲手为她整理干净。
陆绥的手劲难以自持的深了几分。
竺玉感觉到一阵害怕,绷紧了身体,抿了抿唇说:“疼。”
其实不疼。
可她有点怕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
男人的下颌线绷着冷峻的弧度,一言不发。
她怕他伤了她,小声扯着谎:“我肚子疼,你先把手拿开。”
她演技精湛。
装的很像。
陆绥缓缓松开手,眼睛还盯着她不放。
竺玉每回在他面前扯谎都会被戳穿,久而久之,渐渐心虚,说完谎话心里就不踏实。
她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孩子踹我。”
陆绥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告诉她说:“两个月大的孩子不会踹肚皮。”
竺玉面色讪讪,哦了声。
隔了许久,陆绥攥住她的手指,抓得有点紧,嗓音听着却从容温和:“除了李裴,还有别人吗?”
竺玉感觉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烫得发麻。
尤其是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她脸上也跟着发烫,倒不是无地自容,就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陆绥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心中仿佛有了答案。
他说:“那就是没有了。”
竺玉看不透他的神情,也不知道陆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绥没有继续追问,又轻轻揉了下她的肚子,微微凸起的小腹,其实还摸不出什么。
看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难猜出她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这也没什么。
有个皇嗣,她的身份只会更加稳固。
至于如何在皇宫里神不知鬼不觉诞下一子,这也不难。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嬷嬷,便是死也不敢乱说什么。
孩子生下来,便说孩子的母亲是宫外的民女,生产时不幸难产而去。
既如此。
孩子名正言顺,也不会被人猜忌来历。
陆绥已经将事情想的周全,唯一的变数。
便只有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安心养胎,别的事也不要多想了。”
陆绥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她不由得舒了口气,她就知道陆绥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个人了。
不会动不动就发疯。
不将他逼到绝处,他总是很平静的。
竺玉点点头:“我知道。”
她也没敢再让陆绥把手拿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理亏,尤其是面对陆绥的时候。
仿佛她狠狠辜负了他。
怀孕之后。
竺玉吃的比从前更多,口味也变幻莫测。
一会儿想吃甜的,一会儿又好辛辣。
哪怕她无意,也还是把御膳房的厨子折腾的够呛。
竺玉身边伺候的宫女又换了一批,做事干净利落,瞧着就稳妥,貌似还会些手上功夫。
五个月的时候。
竺玉还是会去上朝的,她身量纤细,穿着宽大的龙袍,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肚子上的异样。
再过两年,才是真的藏不住了。
竺玉怕露馅,抱病休养了一段时日。
而后的早朝,便理所应当的隔了一道帘子。
她这一“病”就是两个月。
隔着帘子,朝臣也只见得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便是李裴也有好几个月不曾见过她的面。
一道帘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裴这几个月还忙着同严忌过不去,每天见着他好端端出现在朝堂上,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杀他的念头,只增不减。
严忌明里暗里被刺杀了许多回,早就知道有人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