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都没去,你怎么这么问?”
李裴盯着她的脸:“没怎么。原本想找你去吃酒来着。”
竺玉松了口气,信了他的话,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我不胜酒力,下回你尽情去找旁人。”
李裴不爱听这话,搁在从前也就忍了。
可他忍了这么多年,再忍下去就是天生的王八,忒没出息。
李裴问:“旁人?”
他扯起笑,“我可不像殿下,有那么多能一同出去喝酒的知交好友。”
竺玉感觉得出来他的语气挺冲的。
这小霸王动不动就生气,她已经习惯了。
李裴虽然爱生气,但是往往也能把自己哄好。
于是,竺玉就敷衍似的嗯了声,没再多说。
李裴这会儿也不打算和他计较这句话,咬文嚼字,抓着不放。他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觉得昨日在积善寺那个小姑娘很像他。
竺玉却没注意到他暗下去的眼神,当自己已经糊弄了过去。
李裴又闻到了昨日那阵梨花香,极其的淡,恐怕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上蕴着淡淡的浅香。
他的目光顺着少年的衣领寸寸往下,雪白细腻的脖颈,想一株刚出水的濯枝,再往下就是若隐若现的锁骨。
李裴说不清楚内心是什么滋味,他倒是没想到瞧着懦弱的太子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男扮女装进了香积寺。
像见不得人一样。
难道他知道昨日他们去香积寺是要去拿账本的吗?
他想打探消息,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论这些手段,他根本不是周淮景那个人精的对手。
最后还不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还无端被陆绥给轻薄了!
李裴有些坏心眼的想,陆绥平日里可不怎么待见他,远远见到都要绕道走,半点都不想多扯上关系。
若是陆绥知道自己轻薄的人是太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恶心呢。
回过神来,李裴跟在少年身后,同他一起去了思学堂。
抄手游廊两边透着穿堂风,走到廊下尽头,再经过一道出垂花门,便到了思学堂。
李裴静静望着少年的背影,薄薄瘦瘦的,挺直的背好似青竹的枝干,蕴着凛然的骨气。
眼前的身影逐渐同昨天那道曼妙娇媚的身姿逐渐重合。
李裴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太子即便穿着女子的薄裙,容姿也远胜旁人几分。
太子穿着裙子很漂亮。
想来他应当是不排斥的,李裴心头微动,忽然想看太子再穿几回裙子,给他瞧瞧。
竺玉进了思学堂,就解开了斗篷。
她扫了眼,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只有陆绥不知去向。
位置在她身后的秦衡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春光明媚的,像是有了什么好事。
男人这辈子值得春风得意的事只有那么几件。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离来年的秋闱还早着,考取功名自然也远着。
竺玉好奇地问了句:“秦兄遇到什么好事了?”
秦衡勾唇笑了笑,既不是虚情假意的笑,也不是阴阳怪气的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
秦衡也不介意告诉他,还装得淡然:“不过是遇到了命定的佳人。”
原来是动了春心。
竺玉对秦衡的印象就是狡猾,很能算计人心。
这样的人,也会真心喜欢上什么人?还真是稀奇。
竺玉本来以为秦衡这样的人是要抱着算盘过一辈子的。
不过这怎么说都是好事。
她微微一笑:“看来秦兄好事将近了。”
秦衡已经派人去查昨日积善寺那个小哑巴是谁家的姑娘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点了点头,连带看太子都没有从前那么烦心。
“届时还请殿下赏脸。”
“自然。”
客套过后,各自都及时止住了声。
并不打算深谈。
正在此时,陆绥也进了思学堂内,一身浸透了黑色的圆领锦袍,眉目锋利,缀着落霜,眸色极淡。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绯红的衣裳,白腻的皮肤,好似落在皑皑白雪的那朵潋滟的红梅。
娇嫩、生香。
若是以指腹轻拢慢捻,花瓣颤颤犹如春雨打浮萍。
绯红色的衣衫很衬她的肤色。
若是…
那绯红的绸裙,松松垮垮挽在她娇嫩柔软的身躯,便是关不住的满园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