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京师朝堂各自谋算的高官。
还有深居西苑玉熙宫的道士皇帝。
——都是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想到这“大人物”的筹谋,再看到露出几分软弱的母亲,郑榕的斗志油然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娘放心就是,假使一切顺利,我们不过是费些时间和精力。倘若真有万一,大不了学那些渔民和海商,普天之下不止一个大明,总有我们全家一条活路!”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郑榕说得斩钉截铁,刘氏听得浑身一震,连忙看向四周,这才想起院里并没有下人。
她轻抚胸口,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头脑却反而清晰起来。
护卫、大船、出海……这是个疯狂且离经叛道的“思退”之道。
但她无法否认,真到抄家灭门的关口,只有这种激进的办法最有效。
“你爹知道这些吗?”她艰难地问。
“临行前我对爹说,风险哪怕百不存一也值得百倍防范。他给了我这样东西,我一直放在袖子里,请您过目。”
郑榕从袖里取出一张泛皱的纸,上面是一幅潦草的简笔图。
画着一条沿海走私商人的出海路线图。
自嘉靖二年厉行海禁以来,大大小小的走私商人在沿海地区多如牛毛。
刘氏认得这张图,因为此人有许多货物是从郑家的产业购买而来,多是在南洋很受欢迎的铁器和瓷器。
知道这条产业线的人寥寥无几。
她这时哪还能不懂丈夫的用意,眼神坚定下来,武家子的锐气去而复返。
她不再焦虑,反露出轻松的笑,眼神却格外凌厉:“要找绝对可靠的人来办,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也不能露出半点异样。”
“娘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只是还有些事要请您斟酌。”
郑榕含笑垂首,凑到母亲耳边轻声低语。
刘氏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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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是一天。
清早,张武和那些郑安带来的青壮就在院子里操练起来。
早起的郑榕换了身衣服,准备去陆成那边看看粮食收购的情况。
未曾想,刚出门就遇到位稀客。
县衙班头,罗传义。
见郑榕迎面走来,他满脸堆笑,不无讨好地说:“郑公子,巧了,我正想请您去南门书院看看呢,不知可否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