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却没等到明玉川回话。
四下莫名一静,明玉川眉心紧紧皱着,许久才瞪了她一眼,还用力?推了她一下。
邱绿:?
邱绿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满头?问号。
“都不许再脱了。”
明玉川说完这话,架着兜笼的粗奴们再次扛着兜笼起来。
兜笼微晃,明玉川不吭声,邱绿还是觉得冷,她往明玉川的身边凑,刚掀起明玉川的白狐毛大氅蹭进来,与他贴着肩膀取暖,便觉明玉川一下子捏住了她的脸。
邱绿被迫抬起头?。
明玉川轻咬着唇,原本苍白的面颊都?泛着绯意?。
“你都?不要脸的吗?”
他声音轻轻小小的。
邱绿:?
怎么了?
那要不她走?
邱绿刚准备撩开他大氅退出去,便觉明玉川的指尖搭到了她的侧腰上。
邱绿:……
*
到下一处居住的道观,雪明显更?大了些,路上都?有了些积雪。
道童介绍了客房之后,便先行离去,邱绿有先见之明,跟出去提前多?要了一床被褥与枕头?。
“辛苦小道长,请问道观内可还有多?余灯笼?”
“灯笼吗?”道童想了想,“是有的,上次秋收节居住观内的福主们用纸糊了许多?,福主若不介意?灯笼存的久,小道便去收拾个?保存最好的给你。”
“麻烦小道长了。”
道童摆摆手?下了台阶,邱绿开门回屋,明玉川还坐在木椅里喝茶,似是半分?也没听到外?头?的动?静,他苍白的指头?捏着茶杯,一手?捏揉着自己?的耳垂,凤眸微敛,直到邱绿到了他的跟前,他才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殿下冷不冷?”
他从进来就披着厚大氅没脱下来。
“废话。”
明玉川捏揉着耳朵,戴着金环的耳垂在他指尖晃晃荡荡,邱绿早习惯了他说话不好听,往火炉里加了两块炭,邱绿从没见过这种炭,一丁点灰粉都?没有,她正拿着火筷子捅火炉,明玉川又不高兴了。
“此处的道童一个?个?留在这里吃白饭的,你不许做了。”
“我不做了那屋子里多?冷呀,你坐在那里等?我一会儿就好了。”
邱绿蹲着继续用火筷子捅火炉,她什么都?没想,直到明玉川一下子抓住她手?腕,拖拽着她站起来,就是不让她做。
“你——”手?腕都?发痛,邱绿都?不高兴了,本来弄这个?炉火就是为的他好,他还不高兴,
“你到底干嘛啊?冬盈祭祀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别那么任性,我现?在不弄这炉子,你就得在这间屋子里冷着,你总拦我到底要做什么啊?”
邱绿一下子甩开他的手?蹲下来,哪怕感觉到明玉川气愤地要死,她也没吭声。
直到明玉川又拿他的金铃坐在椅子里摇。
摇了两下,邱绿一下子把他的金铃给夺到了手?里。
明玉川又惊又怒的看着她。
邱绿真搞不明白他了。
“你把我带到身边不就是为了贴身照顾你吗?我是你的奴随,我现?在已经在照顾你了,你就不要再麻烦其他的人了,大家都?很冷,丰充和咱们不一样,他和其他的人们都?是一路用脚爬上来的,他们都?很辛苦。”
邱绿很不喜欢这个?时代贵族的这一点。
不把奴隶当人看,哪怕是在这种讲究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祭祀场合之下,也没有人将奴隶当成人看。
外?头?太冷了,小活儿而已,邱绿有的是精力?做。
她正要继续去添炭火,却听到明玉川的声音。
是他生闷气一下子砸了金铃。
这金铃不知价值千金,跟个?不要钱的破烂儿似的摔滚到了门口,恰巧负责给邱绿二人准备床褥的道童过来,还牵着一盏灯笼,开门一听这动?静,吓了一跳。
寒冬天,他过来的一路头?上都?顶了积雪。
邱绿朝他道谢,接了东西,小道童察觉到气氛不对,明显有些尴尬,正想将金铃捡起来,邱绿忙道不用,她自己?弯腰将金铃捡起来,对他招手?告别。
刚回身将床褥摆在榻上,便听到明玉川的脚步声,他拖拽着有些不稳的右脚,垂着头?到那炉炭火之前,邱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见他拿了火筷子要往火里去,她赶忙小跑过去拦他,却被明玉川抵住。
他不让她靠近,一手?拿着火筷子,垂着头?一手?擦眼泪,也不说话。
“你、你干嘛呢啊?”
明玉川站在火炉前,他今日墨发未束,长发几乎垂到脚踝,苍白纤长的指头?捏着火筷子捣烧红的煤炭,好片晌,才用闷闷的声音道,“火很烫,容易伤人,伤到后会很痛,我来做。”
邱绿顿顿,站在原地停了片刻。
明玉川不是在泄愤,也不是在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