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原的李氏家族中,封建礼教、三纲五常都在束缚着李元恭的行为,李元恭需要无理由遵从李信仁和独孤琰的命令,所以李元恭必须要寻机跳出这个家庭的樊笼,到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李元恭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其实,对李元恭而言最困难的是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习惯,没有便利的生活条件,更没有各种消遣的电子工具。
李元恭一个地道的二十一世纪懒货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在这个时代种种生存危机的压迫下他还爱上了锻炼气力和习武练箭,这时候一次偶感风寒都有可能会致命。
而且李元恭还需要好好“冒充”自己的身份,草原上鬼神宿命之说、萨满灵教大行其道,让李元恭不得不约束自己本来的性格,就怕被族中宿老发现这副躯体已被一个新灵魂掌控,一把火烧掉自己还没起航的梦想。
族中支脉的一个族叔在武川镇遇到一支粟特人的商队,就因为回来整天跟人吹嘘胡姬的妖娆,还学胡人说那些胡言乱语,就被族老当鬼上身绑到柱子上暴晒,还请来附近部落的萨满围着他跳了半天的大神,最后那个萨满还狠狠地抽了他十多鞭子,这才放过了他。
李元恭可不愿用自己的性命测试萨满的驱邪技艺。
李元恭跨过院门走进院子就转向左跨院里,左跨院本是侍女居住的一个院落,赵惠也住在这个院子里,经过与李信仁一夜荒唐后独孤琰在这个院子里为赵惠安排了两个房间,分别供赵惠和李元恭居住,他们与侍女的区别只在于侍女住的是两人间。
李元恭回到左跨院就顺手把长枪倚在院门旁边,只拿着手里的大弓走进正对院门的两间屋子里,李元恭掀开门帘走进屋子里。
赵惠正在往桌子上端早饭,有馕饼、奶茶和大块的羊肉,李家男丁的肉食是不缺的,这是所有族人的基础福利,也幸亏有这个家族福利,李元恭才能生得高大强壮。
俗话说穷文富武,有穷书生夺得功名的案例,但几乎没有穷人能练武有成,原因就在于练武需要大量的肉食。
因为打熬力气、练箭、练武都会对身体产生很大伤害,必须摄入足够的能量和蛋白质才能保证身体机能,才能及时修复高强度锻炼造成的身体损伤。
所以,家族牧场和仓房没过五天都会为所有适龄男丁分发肉食和粮食,但随着食物福利每年都要进行两次资格考察,这些适龄男丁必须达到一定力量和射箭等考核指标才能继续享受相应福利。
李元恭每年的考核都能拿到上等,也一直能获得最高额度的米粮和肉食供应,李元恭满意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食,朝忙碌的赵惠喊道:“阿娘,我回来了!”说着李元恭洗了把脸坐到餐桌旁的高椅上。
赵惠见李元恭进门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恭儿,今天又一大早去果林里面练武了吗?可别累着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晚点再出门练武也是一样的。”
“对,我又去果林了,今天早上还碰到了石头他们几个。”
“哦?他们一大早进果林干嘛?也去练武吗?”
“不是,他们几个骑着马进的林子,趁着英叔不在去找果子吃哩。”
“石头他们几个向来调皮,你可不能老是跟他们厮混,还是你大哥元毅他们稳重懂事,武艺本事也出众…你多多跟他们学习才是。”
李元恭不由暗暗腹诽,李元毅看上去确实是个稳重有礼的,也向来不会调皮和惹事,但他们兄弟二人的心都是黑的,还老是欺负我们母子,让我跟他们厮混才是取死之道。
李元恭一边腹诽一边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阿娘!”
过了一会儿,李元恭状似无意问赵惠道:“对了,我之前坠崖受伤,摔伤了头脑也伤了记忆,阿娘你还记得九月初九的时候是谁带我一起去登高游玩的?”
李元恭对上次登高坠崖的事情一直心存疑虑,这些日子他早已发现这具身体的核心力量强大,而且长期的习武、练箭使得他身体平衡性和神经反应能力优异。
所以,正常情况下李元恭基本不可能出现失足坠崖的情况,除非有人下毒手害了自己。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元恭对九月初九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跟谁一起登高的,也忘记了登上高崖后发生的事情。
李元恭心底总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而且他也需要找出来下毒手害自己的人,那黑手已经害了自己一次,见自己不死对方肯定还会出手的。
李元恭必须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才能放心,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防备敌人再次出手迫害,而且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哪怕再有危机发生也能应对一二。
听了李元恭的话,赵惠脸色忽然变的非常难看,她想了想才说道:“这件事情也怪我,那天来寻你的是你二哥元峰(独孤琰次子,李八郎),说元毅约了大郎(李卓,李二郎)、七郎(李元高)和十一郎(李元雄)一起登高望远,你本来不愿去的,我劝了你好久你才同意的。”
说着赵惠又开始低头垂泪:“后来,也是元毅他们将你送回来的,大夫看过后说你没救了,幸亏腾格里保佑又把你给阿娘送回来了!”
李元恭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暗叹腾格里又不是你家亲戚,大夫说没救了就是死掉了,只是一个新的灵魂替代了原先的可怜孩子,李元恭一边想着一边取了馕饼和羊肉大吃。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赵惠提醒了一下李元恭:“今天晚饭要跟你阿耶他们一起,今天是月中了。”
李元恭闷闷的“嗯”了一声,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一大家人要一起吃晚饭,那一天对李信仁等人而言是一次团圆聚餐,但对地位地下的赵惠和李元恭而言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折磨了。
[1]人类五个基本需求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其中食物、空气、水、睡眠、性欲等是生理需求因素,是人类生存的最基本需求,而游玩观赏美景属于相对高级的生活需求。
[2]这儿的姨娘指李元恭的生母。在本文中,庶子庶女称嫡母为母亲,称其生母为姨娘;而嫡子嫡女也称其嫡母(也是他们的生母)为母亲,称呼在家里地位高的妾为姨娘。唐代妾室的地位其实非常低,丈夫可以任意将妾室买卖、赠送、转借和抢夺,而正室夫人也可以任意处置妾室,打杀妾室的惩罚并不严重,因此唐朝时正室妻子和嫡子打杀妾室的事情常有发生,妾室所出子女的地位也很低。
[3]独孤琰出身武川独孤家,他们也是关陇贵族独孤家的支脉,而关陇独孤氏是隋、唐时期最著名的后族,原因就在于独孤家的女儿样貌非常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