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摊贩们迅速接纳了迪恩，拍着胸脯向雷猫保证会照顾好这个小孩子。

迪恩礼貌道谢，待雷猫离开后，也学着摊贩们头披一块麻布，坐在牛车的阴影里听着他们侃着闲话。

……

一开始，只是两三个男人在窃窃私语，迪恩半途加入，听了几句后才明白他们是在议论、嘲讽路对面的一个摊主。

迪恩抬头看去，五六个竖着排列的木架上零零散散地悬挂着十几件麻布衣裳，大多数都是带束腰的灰色或褐色外衣，夹杂着两件适合女性穿的蓝色亚麻布长袍。

过了会，有个卖农具的摊贩唾沫飞溅，声音也越来越大。

仅仅是私底下跟同伴们议论别人，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虚荣心。

农具摊主抬头朝对面喊道“穷裁缝，穷裁缝…“

从衣服架中钻出一个头发散乱，衣衫却整洁得体的瘦脸中年人，中年人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大概不是第一次听到“穷裁缝”这个词了。

农具贩子看到裁缝示弱，声音更大，“今天又卖出去几件衣服啊，够不够交今天的摊位费啊？要不你送我件衣服，就左边第二个架子最前面那个外衫，我替你去跟税务官说道说道，说不定能让他给你宽限几天。“

周围的笑声一下子大起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插进来：“看不起谁呢？小裁缝当初可是在贵族区开裁缝店的大人物，做的可都是给贵族量身定制的衣服。“

笑声清静了一瞬间，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看了一整天了，小裁缝今天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但，这能怪小裁缝吗？咱们这个市场的人，有几个穿得起人家裁缝匠的定制衣服？“

周围笑声稀稀落落地恢复了些。

那个戏谑声音像是突然醒悟到：“哦，定制的麻布衣裳，麻布衣裳哈哈哈哈哈“

极具转折效果的嘲讽瞬间引爆了笑声，众人都乐不可支，有人夸张地拍着地面哈哈大笑。

只有裁缝满脸赤红，局促地揉搓着双手，嗫嚅道：“不贵的，不贵的，我的衣服很便宜…“

可这么小的声音，被淹没在笑声的海洋里，一个浪花都没掀起。

迪恩有些不忍心，可正巧有个头戴麻布的农妇来买布。迪恩给客人介绍着摊子上的各种布料，最终裁下来5英尺的麻布卖给对方。

等他再抬头看时，对面的裁缝已经消失在衣服架中。

天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即便是不同位面的世界，都有这种人靠着贬低别人的自尊，来获得廉价的精神满足。其实，都是可怜人罢了。“

没有了裁缝在场，男人们没了谈资，话题逐渐偏向到女人身上。

一个猥琐的声音吧唧着口水道：“上周的赐福日，我看到一个年轻贵族扶着一个看起来能当他姨母的贵妇上了马车，你们不知道，那贵妇的兔子，那腿……白的跟放了光亮术一样。“

旁边有杠精立刻有人反驳道：“放屁，兔子你哪能看得到！“

猥琐声音激动道：“你个穷哈哈懂个啥，纱衣，快要透明的纱衣，见过没？“

没几个人能想象出来纱衣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也不能比没穿衣服还好看吧？

一个声音憧憬道：“要是也能参加一次欢愉女神教会的赐福聚会，我就是出门就死，也愿意。“

杠精再次反驳：“蠢蛋，赐福聚会里大家都是绅士淑女，你这头野猪出门也没人挽。“

一个小年轻疑惑道：“赐福日我也经常去啊，女神的祭司带领我们做祈祷，分给我们食物，鼓励我们享受生活。哪有什么聚会？“

猥琐声音不屑道：“你天天吃黑面包，就以为贵族不过就是拿着刀叉切黑面包，再配上吃不完的腌萝卜？“

小年轻不确定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众人无语，看着小年轻清澈的双眼，一时间也不知从哪里说起。

“唉，说到祭司“，那个猥琐声音压低音量”据说去年黄金城的达利伯爵代表商业与契约之神教会，来出访咱们欢愉女神教会，咱们教会可是派出两位祭司作陪的…“

小年轻情绪激动：不要命了！女神教会你们也敢议论！“

猥琐声音也不敢再继续吭声。

众人坐在阴凉处，一时间也没了谈兴。

…

就在这时，天网的声音在迪恩脑海中响起：“我有一个发财的主意，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