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兀人生的前二十几年，他能接触到的只有恶意和黑暗，从被生下来那天起，许兀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

对于世界的最初印象，是昏死的母亲和无穷无尽的血。

那些血汩汩冒出，在他的人生里泛滥了多年。

许兀有个秘密，就是他其实晕血。多么可笑，他晕血，却成为了杀手。

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总喜欢用花朵掩盖死者的血和扭曲的面孔，就好像能掩盖自己的罪恶似的。

许兀几乎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母。他成年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自己的生父，这个带给他母亲无限痛苦，让她最终堕入地狱的男人。

而女人，是这样的轻浮，堕落，虚伪。有时他也分不清，对妈妈到底是爱还是恨，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选择生下他，不过她头脑一向不清醒，或者说，他几乎从没见过母亲清醒的样子。在那些片段的记忆里，母亲总是瘫在家里的床上，痴痴地笑着，一个又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来到她身边，趴在她的身上动作。

偶尔的时候，母亲大概也会给他喂点食物，让他不至于被饿死，他的嘴被堵着，以防打扰了客人。他被放在床边的摇篮里，那些男人们对此有兴趣极了，在一个最纯洁的孩子面前去侮辱他的母亲。

或者他是爱母亲的吧，只是因为母亲没成为他想要的圣女，没给他想要的爱，他就恨上了她。

后来曾有人告诉他，在遥远的丹麦，有个男人面临和他一样的困境，不过他最后被困境绞杀，只得赴死。

那人的语气是调侃的，许兀却不屑一顾。无论有多么难解决的事，一杀了之，即可解决，自杀是多无用的事情。

杜若荞是不一样的，和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他总是听于斐提起杜若荞，于斐很别扭，明明那么想念杜若荞，那么想回到华国，又总是装作不在意。

在于斐的描述里，杜若荞是那么好的女孩，她的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偷拍杜若荞的照片。

照片里，杜若荞趴在台灯下似乎在写些什么东西，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所以在周学一家里，他一眼就认出了趴在房梁上的杜若荞。

会让于斐也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

于斐提醒过他，这份好奇会害了他。许兀不在意这些，他向来活得求一个随心，既然在意眼前的人，就一定要接近她，抓住她。

许兀自顾自想到了许多事，然而在杜若荞眼里，许兀只是发着呆的模样，眼睛黑沉沉地盯着她，像看着猎物的毒蛇。

她被盯得不自在，转身回到了喻阳三个人身边，三个人一起用幽幽的目光盯着他。尤其是何悠然和林垗，眼神里还带了几分批判和哀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果眼神能说话的话，此刻二人已用哀戚的目光演奏了数首哀乐。

杜若荞：……

杜若荞：“你们两个，别这样看着我啊。”

何悠然不答话，哀怨地看了许兀一眼，又眼巴巴看着她。

林垗恢复了些精力，见此笑着说：“她这是害怕许兀。”

“所以连话都不敢说了？”杜若荞挑眉，含笑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