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榴将所立字据连同柜坊出具的存票向符详断奉上：“总共大钱三百贯整，这兴城人不识大宣钱陌，柜坊问他长钱短钱，他听不懂，说只兑官钱，肯定不是真的来做买卖的。”

符裕仔细看过两页字纸，自将那字据收存妥当，又把存票按照约定递还给徐海榴。

如此试探，大概，徐孔目还是信不过他？

徐海榴却没收存票，脸上终于露出些实心实意的笑模样来：“大官人，这票子还是先存放到您那边，待此事彻底了结，再赏给小人也不迟。”

符裕知道她做事一贯谨慎，现在不收或许是另有成算，便也没继续客套：“好，那符某先替孔目保管几日。”

野禽也入笼了，证据也骗来了，后续之事大抵便不需要她操心了，徐海榴终于松了口气：“如此，那小人便先告退啦？”

算一算时辰，另一场好戏也快要上演了，她得速速去找个头等的席位才是。

“不急，符某另有些琐事，需得劳烦孔目一二。”符裕抬了抬手，将今日所携“护卫”与她介绍道，“这位是于武德司中公干的亲事官杨仁知杨指挥——这位是八作司孔目，徐海榴。”

武、武德司……徐海榴赶忙中规中矩地向这位杨指挥见了礼，心说哪怕是给她心眼子上再开八个窍，她都预料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跟武德司扯上关系！

符详断背后的靠山竟然是武德司，这谁敢想？

也无怪乎徐海榴讶异至此，武德司乃是继承的前朝规制，勾当公事的军官、宦官皆为大宣天子心腹之人，直接听命于宫中；司内精锐无数，兼有护卫宫禁、刺探监察的职权，根本不受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等三衙辖制，更遑论朝堂士人。

依照常理来说，符详断作为三法司中大理寺的官员，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同武德司亲事官走得这般近的。

估摸着还是因为他姓符。

杨仁知也怪诧异的。

他本以为符裕真的找了个中年牙婆来配合演戏，哪成想竟是个八作司里的孔目，他听惯了那捏着鼻音的尖利动静，再一见徐海榴原本的相貌、原本的声口，竟不免得有些恍惚。

如此人才，不在武德司底下的探事务，反而在八作司，可惜，当真可惜。

好罢，徐海榴想，等晚上回去，由七娘子、八娘子讲来听也是一样的，她彻底见识过符详断的为人，如今也愿意将他当条人脉经营着：“敢问大官人何事吩咐？”

怎么一听见武德司便老实起来……符裕忍住了笑意，慢慢解释道：“并非公事，孔目大可随意些，不必这般拘谨。是杨指挥在京郊新赁了一套屋舍，阁楼却总有些怪响动，符某想起孔目擅长大木作，想请孔目帮忙参详着些，一应费用，按照市价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