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除却那几个真的为钱铤而走险了的,八作司中其他吏员,便也就得以保全了罢?
将那字据妥善收好,徐海榴脸上赔出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
能避免清白无辜者蒙冤受审,也算是这些兴城探子稍微有了点儿用处。
而八仙桌对面,被牙人拒绝出示方子,那探子首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直觉不对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从得到消息追踪而来,到与那文弱客商争吵,再到被哄着摁下手指印,别说药料方子,他连相似的一张字纸都没看到!
难不成,自己被这老羊给骗了?
他举起铁掌,对准桌子,狠狠又是一拍,嘴里叽里咕噜蹦出一长串,才想起对面听不懂,又换成宣国话:“你,真的有方子吗?是不是在骗我!”
“哎哟,您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徐海榴就等着那首领问起呢,赶忙从自己斜挎着的小背包里取出半张纸,摊开来搁到桌面上,“您瞧,此乃药料方子的上半张——大官人,真不是小妇人有意戏耍于您,这下半张方子被东家存到了柜坊中,付了钱,他们才肯拿出来的,东家这也是怕钱没换到,方子先泄了出去,您老担待则个,担待则个?”
首领半信半疑,使劲看了看牙人的神色,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再看看那半张纸上写着的宣国字,木炭、硝石、硫磺等等列了几行,都是与火药相关之物,只是不见标注分量。
这些宣羊,便为了些许钱财,弄的也忒麻烦!
急于弄清不同药料的分量是多少,饶是首领再不耐烦,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也只能跟着“牙人”去了柜坊。
这柜坊乃是行商们凭票据存取财物之地,有专人负责检验金银绢布成色、兑换铜钱,多半还兼作可以典当物品的“质库”,那下半张方子便抵押在此处,标价一文,但只凭存票可取。
自然,这方子也是徐海榴前几日自己存的,只是她曾经帮这家柜坊的账房先生清过几次坏账,洗脱了对方监守自盗的嫌疑,出于感激,人家帮她在存票上动了手脚,日期记成去年冬天,落款落成了神京城中并不存在的一家火药铺子,自然也答应了徐海榴,二十日那天上午,安排几个没见过她的新伙计在柜上当值。
首领见柜坊中的伙计反复盘问牙人,心想这总不能是两边一伙的了,彻底放下最后一丝丝疑虑。很快,他称好了金子,兑出三百贯铜钱;牙人取了下半张药料方子,在柜坊伙计的见证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至此,交易彻底了结。
离开柜坊,在人群中甩脱探子首领派来跟踪她的手下,再确保蹲守牙行外面的探子看见她进入大门,徐海榴略略放下心来,赶紧回临时租借的厢房改换行头。
她擦净脸上脂粉,解下百迭裙,露出裙下藏着的裹腿与裤子;银钗帕子和那些零碎物什也都摘掉,改换成市井中常用的圆顶软布巾子,最后把青袄换回那领半长外袍,又作成出门时那一副年轻长随的打扮。
随后,就在这家牙行的后院,她再次同符裕、同他那护卫会了面。
“都办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