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一任县令惨死,这一任县令乃是从乡里公举上来的,代为管理县廨,或等朝廷明旨提拔,或等吏部再派一位官员。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平县远在大唐西南边陲之地,无人愿意来此赴任,因此这现在主事的胡老爷,大差不离应当就是新任县太爷了。
岳修下了山,先去了铁匠铺打听了胡公子的住处,接着便去寻人。
说来也巧,岳修刚到门口,那胡维便带着两三个小厮正出门。
老远看到岳修,胡维竟是拔腿便往门内跑。
然而岳修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管是否会伤及无辜,脚下一蹬,便像风一般冲到了胡维身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那几个小厮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公子倒地,于是都凶神恶煞的朝岳修动手。
岳修却只是一人给了一脚,三个壮汉便痛苦的倒地不起。
胡维还在叫喊,岳修嫌他吵闹便点了他哑穴,拎着胡维的脖子,像拎着小鸡仔一般拖去了县衙。
将胡维扔在衙门口,带着囡儿一起敲响了鸣冤鼓,朝门内喊冤。
不一会儿,公堂之上便升起了帐,两班衙役手握杀威棒,好不威风。
“升堂!”
胡老爷坐在堂前,敲了一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啊。”
岳修带着囡儿上堂,将胡维扔在一旁,跪地说道:
“回老爷的话,我乃是三星观道士大春,状告恶少胡维草菅人命,害死笸箩镇早点铺子老板石头,烧毁店铺,毁尸灭迹。”
胡老爷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对一旁的胡维问道:
“可有此事?”
谁知这胡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岳修一指头点开穴道,胡维才终于开口说:
“爹,救我啊!”
这一声“爹”瞬间让岳修头皮发麻。
原来这胡维是胡老爷的儿子!
胡老爷瞪了他一眼,一拍惊堂木,说道:
“放肆!公堂之上,没有私情!三星观道士状告于你,你可有话要说?”
胡维这才老实了下来,跪在地上说:
“胡…县令,您有所不知!那石头欺行霸市,是个十足的奸商恶霸!我十几日前去他铺子吃胡辣汤,却让他好一顿戏弄!不是胡辣汤太辣,就是炊饼没熟,根本就是在有意害我!”
说罢,还看了岳修一眼:
“这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乃是一妖道,会使妖法!我去铁匠铺为爹…咳,为县令大人庆贺,专门打了一口宝剑,却被这厮用妖法夺走!因而生恨,诬告于我!”
岳修冷哼一声,想不到这人竟如此擅长颠倒黑白。
胡老爷听后,点了点头,对岳修说道:
“胡维自辩你可听到?”
“贫道听到。”
“可否属实?”
“一派胡言。”
“你!”
胡维怒视着岳修,用手指着他就要骂,却被岳修一个眼神给吓的缩了回去。
岳修没有搭理他,而是对县令说道:
“我有人证,石头之妹囡儿,十三日前夜里,她亲眼见到胡维率领家丁重进店铺打死石头,放火焚烧。”
“哦,原来是这样,胡维,你可认罪!”
“大人,他们是一伙的,证词不可信啊!”
胡老爷点了点头,说:
“既然如此,那便等本县令再去寻找人证,先将胡维押下去!”
左右官差得令,将胡维给拖下了堂。
随后那胡老爷笑着站起身来:
“原告可先行回去,待本县令查明原因,自会还你一个清白,如何?”
岳修抱着囡儿站起身,瞟了一眼面容慈善的胡老爷,说:
“胡老爷善名远近乡里,是有名的大善人,我三星观也不少胡老爷的香火;今日公堂之上胡老爷面对亲生儿子仍旧秉公执法,实在让大春钦佩。”
“过奖,过奖,本官不过…”
“只是,”
岳修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打断道:
“依大唐律,吏部文书未到,胡老爷还未上任,不能称县令。胡老爷保重,大春告辞。”
说罢,便抱着囡儿离开了县廨。
看着岳修离去,原本还挂着笑脸的胡老爷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嘴中愤愤道:
“该死的畜生…”
离开了县廨,岳修并没有回道观,而是将囡儿暂时寄在了铁匠铺里。
李师傅是三星观香客,与岳修熟识,因此将囡儿交予他看管,他是放心的。
他之所以没有回道观,当然是因为岳修根本就不信任那位胡大善人。
他不相信这位开口县令闭口本官的老东西,真能做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