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轿车不止一辆，此时全都停了下来。对于路那么宽却偏偏挡在自己前面的车队，他眯了眯眼，二话不说准备绕开。但随着车窗被摇下，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被他收入眼中，“文笛克斯？”

“……你好。”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少女。

今天的她还是穿着一身裙子，发饰和装扮也还是那么可爱，美中不足的是眉眼间却有些长途旅行后的倦意。然而，赫尔莫对这一点丝毫没有过问的兴趣，因为对方不论去了哪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居然真的是你！”

“……有其他人跟我长得很像吗？”

“我是说，好巧，居然在这时候遇上你！”少女的声音掺杂着兴奋和意外，与之对比，赫尔莫依然冷淡，“是的，很巧。”

“今天是星期一，我听说教会的人应该去圣殿作祷告？”

“我，要出任务。”

“任务？”少女有些疑惑，又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青年背着个超大背包——背包和他穿着的都是一身黑，由于自己实在有些困，乍一看还真没发现。“什么任务？”

“保密。时间紧急，下次再聊，祝你有美好的一天。”不容少女争辩地，他快速地行了个扶胸礼，便拔腿欲走。见状，少女绞尽脑汁争分夺秒地想着还有什么能说的，忽然眼睛一亮，连忙大喊：“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关于礼物，你想好了吗？”

“还没，劳烦你费心，我深感惭愧。”他宛如早有准备般说，“我相信你是位善良大方的姑娘，一定会给我充足的时间容我再细思，礼物代表一个人的心意，这毕竟是件容不得马虎的事，你说是吗？我向你真诚地表达我的敬意和谢意。那么，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呜……”

这回，少女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挫败感在她心中升起来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青年正在走远，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嘴一哼、脚一跺，抱着手臂开始生闷气了。

“小姐，这……”

“开走！”

“遵命！”

……

「小子，你的社交辞令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啊。」

「谢谢。」

「……我不是在夸奖你。」

「随你便吧。」

赫尔莫背着那装满了抗生素、绷带、绳索、净水器等工具和足以支撑他一周用食的干粮的沉重背包，右手握着手杖、左手抓着报纸，继续一个人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

……

从纽特市出发到离那个村镇最近的站台需要坐三小时列车，他的车票是普通的靠窗坐票，由圣殿报销。车厢里的环境并不是特别好，一进来就是一股浓重的烟酒味，这毕竟不是给贵族们坐的豪华列车，条件就这样了。从早上十点出发，下午一点左右能到。在这过程里，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看书读报或发呆。其实还可以随便找人打牌喝酒聊天，但是比起那些，还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更让他感到轻松。

列车头发出蒸汽的嗡鸣，车轮与铁轨摩擦出闷沉的声响，钢铁的长蛇启动了。这一线路通往西南，很快就驶出纽特市区和郊区，来到了城市与城市间的山野地带。在没有铁路的过去时代——准确来说是从一千年前的纪元之初到一百多年前的蒸汽革命之前，正是这些山野将城市之间完全阻隔，但如今已能被轻松跨越。

三月的麦兰郡依然很冷，外面还下着雪，将野外没有专人清扫的大片区域染成白皑皑一片。赫尔莫一动不动，凝视着那静谧的漫天飞雪，车厢里的吵吵嚷嚷与他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他想起了一首短诗，“云掩日不现，飘摇白芒如山绵，飞雪密连天。”不知不觉间，列车在一个又一个站点暂停，车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波，终于，在乘务员的播报声中，他的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