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贝希摩斯……啊。”

赫尔莫看着报纸——准确来说，是看着报纸上特定的几张图，那被记者们以各种角度凸显其恢宏的陆上巨兽。而只要将目光稍微偏移，皇帝本人的座舰——被冠以海中霸主“利维坦”之名的巨舰也会被他收入眼中。

「小子，有何感想？」

「……」

「这么大的机械，会有多重？想必一脚就能把你踩死吧？骨崩血溅、身化烂泥，就像人踩死蟑螂那样。然后我也跟着陪葬。」一如既往地，洛特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不过，仔细想想，一只年轻健康的蟑螂要是没有被吓得慌不择路而是瞄准了一个出路一心逃跑的话，人也未必能精准踩中吧？」

「……」

「不得不说，人的发展进步还真是迅速，一百年前还在用蒸汽和杠杆呢，现在就连这等巨械都能造出来了。看看那火力投射系统和灵性阵列，就算是真正的贝希摩斯站在它面前，也会被它打败吧？」洛特如此道，突然语调一变，又不无戏谑地说：「还是说，这只是对那旧日神话生物的拙劣模仿，只是看着可怕，一旦切实地面对祂就会不堪一击地被击碎？就像人们总说的，鬣狗只在雄狮死后才开始狂吠。你说呢，小子？」

「……」

「你小子痴呆了？」

「……别在我心里发癫。」

「我能与之对话的不就只有你？给我说话啊小子！难道你就对这等奇观没什么感叹吗！」

「……」

赫尔莫任由洛特在他脑海里大喊大叫，毕竟他也没法让洛特闭嘴，只能习惯这种吵闹了。但是洛特吵归吵，有一点还是没说错的：这等奇观确实值得感叹。且不说神机是否只是“拙劣模仿”，就算是，那也是对真正的贝希摩斯来说。当一个手握步枪的普通士兵要面对这等巨物时，神机与贝希摩斯对这些渺小的人来说就只存在理论上的区别。

不过，这些离他还太过遥远。感叹之后，还是得把目光放到眼前的正事，也就是……

他将目光从贝希摩斯上略微偏转，便锁定在了一份羊皮卷状的东西上。

……

“猎杀……是吗？”

“是的，如你所见，这是一份γ级猎杀任务，报酬是十镑。委托来源于麦兰郡内的一个小镇，据他们说，他们那里一直在被恶魔骚扰。”

“恶魔？”

“大概率也就是虚空猎食者了，凡人总是分不清恶魔和虚空猎食者，可能是借着圣显之日的灵性浪潮混进凡世的。据任务的来源称，那恶魔很有可能与邪教有关，已经有命案发生，所以用信件向圣殿发出了委托，希望能有人去将恶魔解决掉。三个月前那灵性浪潮所带来的异变还需要高阶术师们持续镇压，暂时抽调不出人手；由于你有生死的实战经验，武术和剑术又比其他新人强上许多，我们想，派你去或许就是最佳选择。”

“这样啊。”

“你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

“我想也是，毕竟你总是那么勤劳。事实上，这一次任务之后，你就足以接受晋升的考核了。我们会给你配上所需的物资并且报销路费，神会注视你的，祝你好运。”

……

前天晚上接取这个任务时与联络员的简短交谈在他脑中回响，又很快褪去。他得到的物资是一架十字弩和三枚符咒——一枚恢复，两枚惩戒。他盯着简报和那封洁白的求救信，似乎想从中得到更多情报，但那上面的描述实在是太过简略，不论如何也看不出什么更多信息了。终于，他呼出口气，索性不看了。

他抬头望向周围，今天是星期一，在大家都已经在上班的现在，飘零着细雪的街上略显荒凉。泽莱德他们今天还要参加例行的祷告和上课等，因此没能来送他一程，也算让沉默的他更融入到了这种萧瑟中。他倒也不在意，只是迈着步子，前往列车站。

独行于银白色的步道，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为他一人而存在，何等叫人舒心。

只是，在他面前停下来的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暂时打破了这种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