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泽莱德楞楞问道，而赫尔莫这才将目光转向他，同时自顾自地将长棍收回腰间，“我的大腿中了弹，无论如何不能说没事。”

“那你……”

“我现在正在失血。用力会导致全身血液加快流动，大腿又是血管密集的地方，所以，我暂时无法给自己包扎。实际上，我已经没什么行动能力了。能否麻烦你们帮我简单包扎一下？”

“……哦，哦……好……”泽莱德呆呆地回应道。

所幸术师们都学过基础的紧急救治，此时他脱下自己的大衣和里面的衬衫，随后把衬衫撕成条，奈兰则架起赫尔莫中弹的右腿以便他一圈一圈缠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赫尔莫的右腿比一般人的要重得多。他倒也不多想，只是将对应的动脉位置勒紧。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看着赫尔莫的脸，却但那张面瘫脸却好像石头雕刻的一般，除了冷汗直流、牙关紧咬、眉头紧锁外，却没有其他任何神情变化，反而是跟那双黑色瞳孔对视得他自己有点发毛。

“你真的是个面瘫？”奈兰大惑不解，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住想要这样问的心情：“面部肌肉完全失灵的那种？”

「哈，小子，看来你的耍帅很成功嘛？」

“我现在很疼。”赫尔莫无视心中的声音，略微偏头向奈兰，“但你们既然已经在帮我处理，那么我这时将疼痛表现出来就是件丢脸的事。”

“这……”

两人露出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俩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会丢脸。虽然能忍住且面不改色确实很酷啦，但忍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吧？而且说到丢脸，他之前对那两个壮汉装孙子不是更丢脸吗？

对了，说到这个……

到现在，泽莱德和奈兰也知道那两个大汉确实不是普通的守法公民了，要知道莱洛斯是严禁平民持枪的，更别说宁愿打伤术师也不愿意去一趟警局。但是，他们却还是不知道赫尔莫是怎么发现的。莫非他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就跟这有关？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但他们此时也不好直接问。毕竟赫尔莫看上去虽然没什么大事，但终归是被枪击了，还是少说点话、安心休息为好。

“支援的怎么还不来？”

泽莱德低声抱怨道，他看着四周的方向，可那片白色的帷幕之下依然还是静悄悄的。

“我们毕竟是在城市边缘，而且信号弹才发射出去五六分钟……”奈兰微微叹气。他也想帮忙，但谁能想到出一个普通的巡逻任务能遇上这种事？取子弹这种事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就算给他器材也未必会用，而在这种情况下胡乱移动伤者更是大忌，万一给他弄血崩了怎么办？思来想去，除了等支援，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既然还没人来……”正当他们心焦地等待时，赫尔莫却又发声了，“那就……去检查一下这附近吧。”

“检查？”

“怎么回事？”

“只是为防万一……看看那两个人有没有在这附近留下什么特殊记号之类的……”他似乎早有想法地说，“顺便，还有那名女性，要将她一并带回圣殿。她是……”他呼出口气，“……可能是，重要的证人。”

……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悲，何等可悲！」

与此同时，脑海中那烦人的声音又响起了。

由于它响起的次数太多，就像有另一个灵魂住在自己这幅躯体里一样，赫尔莫其实给他起过名字。毕竟，一个天天吵的家伙虽然狂妄、烦人、欠揍、让人恨不得立刻让他永远闭嘴，但终归跟自己关系紧密，没名字也说不过去。于是，他就得到了洛特莫阿为名，简称洛特，跟自己的假名洛卡还挺像呢。至于姓……赫尔莫又不是他父母，能有个名就不错了。

「看看你，现在的你！孱弱不堪！你明明还有继续思考的精神，现在就算给你本小说你也能勉强看下去吧？但你的肉体却被一颗子弹限制住了行动力！你受了什么伤？只是骨裂、失血、肌肉内空腔而已，仅仅如此就让你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

不论洛特再怎么嘲讽，赫尔莫也懒得反驳。他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变得不理智，一个不理智的人最好操控，但他还没热血上头到被这样一激就愤怒起来。

「为何不使用真正的力量？我敢保证，只要你用一点最低限度的力量，都能站起来、追上去，然后把那两名大汉随意处置！要怎么做呢？他们伤了你的腿，那你也要把他们的腿掰断，让他们为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

「回答我！怎么不说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清醒的！」

「……」

在脑海中一刻不停地回荡着洛特喋喋不休的吵闹声时，赫尔莫静静地在雪地上躺着、警惕着，感受着冰冷、等待着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