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明明忍受了那么久,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身体了,为什么还会发抖,为什么会露馅。
陈念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因为你是懦弱的。完全的,彻头彻尾的懦弱。一个人能够那样长期的威胁你,就能有下一个人继续威胁你。”
“他承诺了你什么?”
“帮你除掉你弟弟吗?”
何玲感觉呼吸困难。
“死掉的,被折磨的孩子们,没有完全消耗你的怨恨吗?”陈念伸手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帮她顺着气,“案发后是你穿着凶手的衣服离开了现场,对吗?”
何玲扭过头对上陈念的视线,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抵赖。
“刚才你留下的鞋印,以及你走路的姿势,都暴露了你的腿型和凶手是不一样的。”
“他教你如何消除痕迹,教你冷静,可没想到这些最后都被你用在他的身上。”
“从后门回到广场更近。凶手的外套你穿走之后烧了,只不过时间有限,所以你没来得及等它完全烧成灰烬,就把它扔进了河里。”
陈念看向何玲的衣角,“你回到广场后,还是远远地站在台下人群的末端,孩子们需要表演半个小时,足够你来回了。因为站的位置不引人注目,所以没人知道你离开了又回去。回去后你就立刻报了案。可你没注意,在烧衣服的时候自己的衣服也被点燃了,只不过烧的范围很小,也不明显。人眼看不到的地方,鼻子可以嗅到。你的衣服上有烧焦的味道。”
何玲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了自己的衣角。
陈念笑了,“不是这件衣服。我只是在还原现场,记得吗?”
“凶手的衣服已经打捞上来了。”贺飏坐在位置上向何玲展示物证鉴定中心打印的照片,“你替他走了后门的位置,还替他烧毁沾了血迹的外套。所以凶手,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堂堂正正地从正门离开的。”
“虽然那天监控都在维修,但是因为他走了正门,所以范围缩小了很多。找到真正的凶手是迟早的事。”
贺飏说的时候,陈念正在接水喝。审讯室安静了下来,陈念摩挲着纸杯,突然问了一句。
“认识苏晟吗?”
慌乱的眼神里有茫然。
何玲终于慢吞吞地开口,“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苏晟。”
“没关系,从那个小偷开始讲吧。”陈念坐回位置。
“那天,我是听到有动静才上去的。进去后那个人捂住我的嘴,给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说了什么?”
“他说,‘我知道你有个弟弟,我可以帮你除掉他’。我打算呼喊的,可是他又说‘我的痛苦都是我的弟弟造成的’。那是我写在日记里的。那本日记早就随着那三个孩子一起消失了。我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之前可能也是福利院的。他让我8月12日晚上七点半回到办公室,他说他只要U盘,我来杀人。我不答应,他拿出了我弟弟在学校里的照片,他说他有很多种办法让我弟弟悄无声息地死掉。还可以帮我解决掉一直压迫我的人。”
“他让你做什么?”
“他只让我做两件事。杀人,被抓后承认一切罪行是我所为。”
“可你没做到杀人。”
“是的。我怕他反悔。可他说只要我完成第二件事,他仍旧会履行承诺。”
“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两次来他都穿着一身黑,鸭舌帽压得很低,还带着口罩。”
“身材呢?”
“比我高半个头左右,有点瘦,但力气很大,他把我摁住的时候我完全动不了。”
“那三个孩子在哪?”
何玲不说话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花园?”陈念敲了敲桌面,“你们之前养了只藏獒。小孩子的骨架不大,肉也没那么多。他们跑进黑暗里不见了踪影,是因为你和院长早就知道他们的出逃计划,提前躲在了那里对吧?”
“日记本也不是不见了,是你趁院长不注意,将它和其中一个孩子一起埋在了地下。体格最大的那个孩子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所以选择了埋。而体格小的那两个孩子,是被你们分尸以后喂给了狗。处理不好的骨头也一起埋了。”
“我的同事们已经在福利院的花园里开始挖了。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念的表情没有变,但是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愤怒的味道。
何玲闻得到这种味道,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看他人的眼色生活,她对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压迫感越来越重,压得何玲喘不过气,“我认罪。”
“你自己逃不了,也不让别人逃。这么多年了,你对那些孩子有愧疚吗?”
何玲摇摇头,“我不知道。”
眼前的人连自己都同情不了。
等到何玲被带走,陈念和贺飏才走出审讯室。秦何已经等在了门口。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
办案的时候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苏晟应该快下手了。”
“暂时不能把何玲认罪的消息放出去。”
秦何点点头,伸手拉了一把走路晃悠的陈念,“你们两个需要休息。”
“我马上要下乡一趟,待会儿在车上眯会儿就行。”贺飏生怕秦何不让他继续工作,“何玲的弟弟在乡下的一个中学读书,监控少,很容易被苏晟得手,要抓紧。”
说得有理,得到秦何的批准后,贺飏赶紧带着自己的中队出发了。
陈念也想开溜,被秦何拉了回去,“你是我的队员,回去休息十五分钟。”
“那个U盘苏晟拿走后,就寄给了张澄。为什么要寄给一个可能会暴露他行踪的人?”陈念想用案子来蒙混过关。
秦何看着她,挑了挑眉,“接下来的推理还说得出来吗?”
陈念认命了,她确实有点用脑过度,已经没有精力继续推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