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极门始建于永乐十八年,初名为左顺门,嘉靖三十六年因三大殿雷击起火延及于此,后经重建,改称为会极门。
此时会极门前正站着当今“天字一、二号枢臣”,其中一个生的状瑰伟奇,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怒气冲天的喊道:
“这是弄啥哩?你去问问,宫里来信没?你去,你们都去问问!”
守在会极门前的小太监被高拱一催再催,心里早已不满,但是碍于这位首辅的权势,只得再一次耐心的解释道:
“阁老,您稍安勿躁,传话的人,奴才已经派去了三波,一有消息奴才立刻通知您。要不您先去旁边的值房休息会儿?”
“不用了。”
高拱一脸愤怒,一面整理自己的大胡子,一面像旁边那人吐槽道:
“太岳,你说今日皇上是怎么回事?先是急匆匆召见咱俩,然后又派人通知咱俩在会极门前等候旨意,这都过了一个时辰,别说是传旨的人,就是一根毛都没瞅见!”
“圣心如渊,既有旨意,你我二人在此等候即是。”
说话这人,身材颀长、眉清目秀、须长至腹、器宇轩昂,正是大名鼎鼎的“神童”张居正!
有人曾言,假如明朝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假如明朝只有一个丞相,那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双眼微闭,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虽然高拱年长张居正十二岁,但二人志趣相投,十年前又同在国子监共事儿,尔后都为充当裕王府讲官,现在又一个是大明朝首辅,一个是次辅,对高拱的脾气心性张居正是再熟悉不过了。
“内阁政务繁忙,你是朝廷肱骨之臣,岂能在此白白耽误光阴?如若大明朝官员都像这样,岂不国家乱了套!”
“你去,把内阁那一卷奏折都搬到这间值房来,老夫今天就在这里办公!”
高拱冷嘲了张居正一句,转头又指派了一个小火者任务。
对高拱来说,自己既为帝师又为首辅,就当为君分忧,为国解难,手中的权力一刻也放不得。
张居正听出高拱讥讽之意,但脸上并无露出不悦之色,反而微微一笑:“元辅言之有理,也罢,今日就去这间值房办公吧!”
会极门南北两侧各有十一间庑房,在此设有实录馆、玉牒馆和起居注馆等。两位大臣,值房刚刚坐定,就有几名小火者摆上一桌茶点。
高拱偷偷瞅了一眼张居正,见他并没有因为刚刚自己的讥讽而面露不悦,这样反而高拱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找了个话题道:
“南直隶湖广道试监察御史陈堂有奏,言道现在的黄册已经徒有虚名,不仅没有解决赋役不均的问题,反而激化了政府与百姓之间的矛盾,这事儿太岳你怎么看?”
同僚这么多年,高拱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权倾天下的严嵩、工于心计的的徐阶、老奸巨猾的赵贞吉,唯有张太岳给自己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张居正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心中了思虑了一会儿,才言道:
“国初,十年大造黄册,凡户口、田赋、事役新旧登耗之数,皆如实登记。沿袭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如今的天下,几奸吏那移,豪强影射,弊病可谓数不胜数。
黄册又掌握在里胥手中,任其增减,钱粮完欠,差役轻重,户口消长,皆与事实不符。现今征钱粮、编徭役都以白册为重,若改变此等现象,唯有改革!”
“改革兹事体大,日后再议罢!”高拱摇了摇头否定了张居正的回答。
张居正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吃起点心来,这就是他与高拱的政见不合,高拱老想着独断专权,排除异己,为自己谋利,改革这种事儿前怕狼后怕虎,俨然没有影儿!
两人谁也没有在说话,空气宁静了一会儿,高拱突然拍案而起,喊道:
“混账!这个王崇古是安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