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都反了!”
乾清宫。
只见隆庆皇帝朱载垕披头散发,双拳紧握,连连跺脚,用力咆哮着。
“万岁爷!”
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顾不得擦去脸上汗水,“扑通”一声跪倒在朱载垕面前。
孟冲听闻皇上妄症又犯了,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的就往乾清宫赶,脚刚一迈进门,瞧见朱载垕这般表现,心里清楚隆庆帝妄症开始了!
“父皇?儿臣见过父皇!”
朱载垕猛地一跪,径直朝孟冲磕了个头。
这一磕,直把孟冲吓得一哆嗦,皇帝给太监下跪,这传出去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朱载垕虽然只有三十六岁,按理说正值当年,但因为常年狂吃春药、纵欲过度,身体已每况愈下,大不如前。
尽管如此,孟冲还天天从民间搜刮美貌之女,每逢深夜便差人偷偷送进大内供朱载垕享乐,朱载垕也乐此不疲。前几日朱载垕游龙戏水之际竟然中了风,突得妄症,此时正是妄症又犯了,才把孟冲认成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道长父亲嘉靖皇帝。
“万岁爷啊!您认错了,奴婢不是先帝,奴婢是孟冲啊!”
孟冲一边嘴里喋喋不休的念叨,一边发疯似的磕头,试图唤醒朱载垕。
却不料这个举动不仅没有唤醒朱载垕,反而更加引的朱载垕也更加发疯似的朝自己磕头。
“大胆奴婢!”
突然惊雷的一声,顿时吓的跪在地上的朱载垕与孟冲瞬间全身僵硬、魂飞魄散。
且说朱载垕睡醒后,连发了两道口谕,一道是请李贵妃来,一道是召内阁首辅高拱和次辅张居正进宫。
得了谕旨的李贵妃片刻不敢耽误带着朱翊钧即刻动身,而陈皇后虽然未得召见,但总归是自己的男人,想着来探望下朱载垕的病情,因此也一并跟着来了乾清宫。
三人刚到乾清宫,便被李贵妃瞅见皇上与太监互相磕头的荒唐事,顿时气不打一初来,怒喊了一声。
李贵妃这一喊震耳欲聋,竟将朱载垕叫醒了过来,朱载垕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孟冲,有气无力的问道:“孟冲你怎么跪着?快起来。”
孟冲身躯肥胖,跪的久了,双腿早已发麻,嘴里答着“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踉踉跄跄的还未站稳,又摔了过去。
朱翊钧见状上前“啪啪”给了孟冲两耳光,骂了一句:“该死的奴婢!”
孟冲一愣,瞪大眼睛看向朱翊钧。
在他心里,朱翊钧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平日里胆小的很,又很贪玩,经常挨李贵妃训斥而号啕大哭,自己掌印司礼监,名为“内相”又深受皇帝恩宠,因此内心深处,并不将朱翊钧放在眼里,只把他当做一个十岁的孩子。
此时朱翊钧却突然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孟冲是又惊又呆。
“怎么,太子还打你不得?狗奴才,本宫看你活够了,你长的几个脑袋,敢受皇上的响头!”
孟冲从未见过李贵妃如此厉色,“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扬起两只手在自己脸上狠劲地抽了起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何必如此,让他下去吧!”
李贵妃也不再看他,回头拿手绢轻轻的擦拭朱载垕的虚汗,解释道:
“皇上有所不知,刚刚你走火入魔,狗奴才竟然敢受你的响头,要是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看他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啊,竟然有这等事儿!”
朱载垕只觉得浑身乏力,刚刚发生过啥,他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陈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杯参茶,喂朱载垕呷了一口,也是愤愤道:
“皇上,这个狗奴才胆大妄为,如若不严惩,我天家脸面何在,臣妾恳请皇上下旨,立刻杖毙孟冲!”
旁边孟冲一听,吓了一哆嗦,赶紧嚎啕大哭起来,本来打自己的耳光已经逐渐慢了下来,此刻又加大了力度,每一巴掌下去,都大有要把自己扇死的气势。
朱翊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孟冲的表演,不得不佩服,孟冲若是在后世少不了是个金马影帝,光凭这个扇自己嘴巴的力道,后世几个小鲜肉能做到?
话又说回来,能混在这个位子上的,在这偌大的紫禁城能活下去的,哪一个又没有演技呢?
包括自己,有时候不得不演,你不演你就混不下去!刚刚自己之所以上前给了孟冲两巴掌,也是在演,是演给李贵妃看。
再说你一个太监不过就是皇帝的家奴罢了,我一个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储君还打你不得?你不服是吧?那你先问问我后面的爹和娘怎么办!
陈皇后话音刚落,李贵妃瞬间明白自己这位好姐姐为啥样貌、身材都不输自己,却不受宠,这说话也太直了!
果然,朱载垕听了陈皇后的话,瞬间脸拉了下来,扭头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