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冯,你应该用‘minhah’,语言和语言间是很难互通的。”
“天杀的,这些鬼式子……”
“这是一个大谶纬模型基础底层逻辑式。”他造句吃力缓慢,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我还没有写完,你可以等我一会儿……”
“什么逻辑式?”
他指了指浴室六面墙,“把它看作一个组成的形态学立方体,这么小的东西可以有10的60次方个状态,根本不需要人脑计算机了!这无疑是最好的大谶纬模型!”
“可你——”
孔寂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话。他摆出集中精力聆听的思索样子,捡起马克笔,开始往另一面浴室墙上写公式。他梦呓般说着话,像在哼一首美丽的歌:
“我知道罗已经死了,过几分钟白就会过来,告诉你真的排列机……
我看到你要去往频波、军衔与焦灼之地,指挥一支幽灵大军!
我听到上帝说牧羊犬儿别上当,但是不知道其真意……
别告诉白我在这里,我要尽快将模型完成!
结束后带我去罗的公寓,那是他看世界最后一眼的地方,
我将在那里,完成我的计算!”
算式被分为九个瓷砖格,六个面,共为54个瓷砖格,54组。这54组只是思路当然可以细分成几百组、几万组。冯百极看向流浪汉,他的尸体上也写满公式,越过他和墙上的算术衔接。他的右手血肉模糊。
“所以说,只要他挂在这里,你就可以进行预言?”
“用生命交换真理,这是不对的吗?用自己的灵魂换取更加伟大的东西……”他眨眨眼,“费马猜想和哥德巴赫猜想、杨-米尔斯方程和质量缺口假说、P对NP问题……只要有人甘愿为此付出生命,我就能算得更快更好,得到它们的完成证明!”
“你从哪里知道……”
“想得到我的眼睛的人。我用眼睛读他口若悬河,两指在2天后被荆棘扎穿。于是,我用鞋子轻轻碾住他的胸膛,然后、然后……”
“我命中了。”他的身体缩瑟着,挂着悲悯的微笑。
铁质的杀人机器,上面的热红正在以秒氧化,在冷硬上留下斑驳的褐红。
“那你之前的预言……”
“只要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东西,都需要外力来解决!”他兴奋不已,在录入机上画出示意图,“博帕尔用我妈妈,切尔诺贝利用我爸爸;德国合并与911用小朋友们——但我给的不够,小孩子它又不喜欢,所以后者被中断啦;瘟疫预言用梅溪,金门大桥用罗轭,大模型用脑科教授……”
“所以说,除了那些普通预言,你所有的大型预言都是用人命献祭来的!!”
“我要好好地工作,让你们都开心,都得到大人们表扬……”他复而转过身,扒在墙上,运笔如飞。他唱道:
“以一换一,何须悲哀?
二等于二,何为遗憾?
献三得三,无需哀叹,
四值同四,情愿心甘!
…………”
冯百极忽然从后面抱住他,将他瘦小的身子搂在怀里。
“消费生命不是预言的唯一途径,我们一步一步安安稳稳走,照样可以得到你说的那些东西,只是时间问题!”他真诚地说,“这算我求你的,别让他们知道,你可以用人命来预言……”
孔寂的笔停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冯百极趁机将一个尖锐的东西插进他的头发深处。看着满墙的算式,孔寂忽然抖动了一下,然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