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江面的被铺上一层薄雾，货船在水鸟的鸣叫中斩波前行。

两岸青山一片旖旎，在暮色苍茫中不断后退。

江水迎着船头泛起一股小浪花，货船驶过留下一个个小旋流，迅速被江水吞没。

郑俭慢慢踱出舱门，来到甲板上。

身着道袍的詹远道，就站在船舷边，望着两岸的青山默默不语，他灰白的头发被盘在头上用木簪别住，鬓角散落的碎发在晨风里轻飘。

“道长，阿珂如何了？”郑俭连忙拱手一躬。

詹远道双手合握胸前：“多亏二小姐和阿紫照顾。”

“举手之劳罢了。”

郑俭摆手一笑朝岸边一指：“道长看江水和两岸山峦，却接得一身春寒露水，这般感天悟地，可算是修行？”

詹远道捋着胡子一笑：“修身不如修心，员外心系前程过往，虽感悟道心，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终归放弃不了世间利益纷争，无法归心自然。”

“道长莫要取笑，我只是羡慕道长只身千里，一路洒脱的性格。”

“万物皆有自己的道，一物通，物物通。”

“哦？还望道长为在下解惑。”

詹远道一指眼前江水：“沧浪之水，初时自西方雪山奔涌而下，好不激昂畅快，最终万川归海，又回归平和。人这一生，莫不似这江水么？”

“道长此言发人深省。”

“再看江水，升腾而成雾气，凝聚而成浮云，下落遇冷成雪成冰，遇热成雨成雾，经年流转，生生不息。”

郑俭深以为然点点头，并未再说话。

两人一起伫立于船舷，默默瞭望两岸群山。

少女黄鹂出谷般清脆的声音传来，阿紫陪着郑雪芸，正从船舱笑盈盈款款走出。

詹远道看向郑雪芸：“阿珂还在睡？”

郑雪芸点点头，阿紫展颜一笑：“轻拍她一会就睡熟了，眼下还在睡，打着小呼噜睡得可香了。”

郑雪芸迟疑了一下看向詹远道：“那……还要不要……把阿珂叫起来吃饭？”

“一路奔波贫道都累，小孩子怕更受不了，算了，让她睡吧，明天再说。”

詹远道谢过两位少女，又和郑俭聊起云游的各种奇闻异事。

阿紫则拉着郑雪芸，船前船后溜达。

郑雪芸很无奈，这条江她们来的时候就看过一遍，也不知怎么，阿紫还像第一次经历，什么都感觉新奇。

少女凝望暮色中的山峦，雾气中一缕新绿，顿让她感觉心旷神怡。

“这江里，会不会有话本里说的水怪？”

“有！水怪都喜欢吃胖胖的丫头，肉又嫩又多。”

郑雪芸觉得，这一路，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捉弄憨憨的丫鬟。

“小姐，你又吓我。”

阿紫的小嘴巴又嘟了起来，挽住郑雪芸的胳膊。

“三句话不离吃，自要吓唬你一下。话本说的哪能全当真？不过，这江里有很大的鱼是一定的。”

“嗯，那看看能否抓到大鱼。要是捉一条，可以做好多美味。清蒸鱼、鱼干、鱼丸、哎呦，小姐干嘛掐我？”

郑雪芸放开掐在阿紫小蛮腰上的手，微笑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湿润的空气。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闻着都让人感觉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