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武年纪十八,兵龄十五年。
他从三岁起接受的就是老书记以前在部队上的那套教育。
人家上战场,都想着回不来。
叶崇武压根就没想过死。
进入轮战期。
无数的战友削尖了脑袋捞资本的时候,他二话没说,脱下军装回老家。
等到叶振扬大一点了,叶崇武才跟叶振扬说:“在任何一个地方混,都是有圈子的。”
恰恰那几年,正是部队里最乌烟瘴气的时候。
叶崇武保卫了想保卫的家国,冲锋陷阵眼睛都不眨一下,脱下军装回地方走得毫不犹豫,颇有些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就连老书记都觉得老大可惜了。
只有叶振扬后来才明白,在不属于自己的圈子里挣扎,到头来,付出与收获必是不成正比的。
当时的叶崇武算不明白这笔糊涂账,那就老老实实地守着爹妈,守着弟弟……
永远不亏。
这样的叶崇武又怎么可能憨呢?
叶振扬走神的时候,大哥从桑树上摘了几片桑叶,去堰塘里洗洗,再把乌黑的桑葚摘下来放桑叶上给弟弟过嘴瘾。
叶振扬瞅瞅周围正在土里忙活的乡里乡亲们。
“大哥,人家的桑树,他们不会闹?”
真怕叶崇武来一句:“吃你两个烂西瓜怎么啦?”
还好叶崇武只是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叶振扬:“这是我们家的桑树!”
这特么就尴尬了。
叶崇武对老二很了解。
以前没去省城前,还不等桑葚变紫,趁着它嫩红的时候,就吃得满嘴流水。
现在居然不认得自家的桑树了?
“刚才在走神,没注意!”叶振扬随口糊弄了一句。
叶崇武也不多想,提醒道:“桑泡儿要洗一下,上面有农药。”
叶振扬点头答应。
回了家。
大哥就该把簸箕拿出来洗洗了。
还有蚕网什么的,趁着今天有时间都给洗出来。
叶振扬记得家里通常养两季蚕,春蚕和夏蚕。
一张纸的养得好的话,差不多能有二百多块的收入。
两季就是五百来块。
这收入在本地来讲其实也挺可观的。
家家户户都有桑树。
老书记家的桑树的桑叶长得最好。
正月里,别人都在忙着过节,老书记已经开始忙着搞架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老书记这个地方是说得过去的。
大哥要把簸箕抱到堰塘边去洗。
叶振扬拿着扁担,似模似样地把桶上的麻绳缠绕在扁担上,然后挑起来跟在大哥的身后。
别人挑东西,箩篼或水桶晃都不晃一下。
叶振扬挑的水桶乱晃就算了,节奏还不一致,甩来甩去的……
地里、田里的叔叔婶娘们笑着拿叶振扬打趣。
叶振扬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叶振扬说了,他今天要把缸子里的水挑满。
在他没有明确表态需要老大帮忙的时候,老大肯定不会出手。
大不了,明天拿药酒给老二揉揉腰就是了。
可是老大又怎么会知道,老二这个妖是不用揉的。
田坝里的土和田都是粮食的主要来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