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三脆羹,假河豚,胡饼,洗手蟹各一份。”这人说话跟连珠炮似的,我只来得及记每句开头和结尾。
“好嘞,您稍等片刻。”
他离开后,我长舒一口气,春琴还立在一旁。
“你坐。”我拉她。
她后退一步。
“你坐啊。”我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问你点事。”
她如惊弓之鸟般弹射起身。
“我从前打过你?”我有些无奈。
她摇头。
“骂过你?”
又摇头。
“那你怕什么,坐下,随便唠两句。”我强行将她拖到身边按下去。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经过我孜孜不倦的调查(套话),总算了解到这户人家的基本情况。老家山东密州(没听说过),家里两兄弟。老大中进士进京,一路高升官任吏部侍郎(不明觉厉)。而另一人,就是我,赵贞媛的父亲(貌似叫赵彦之),在老家做瓷器生意(难怪食具那么讲究),可前两年突然想转型,于是在当地捐了个官。后在其兄举荐下,进京做了宣德郎(含金量不明)。
点的菜也陆陆续续上了,一看,假河豚原来是素豆皮,做成河豚的形状。洗手蟹是用姜,青梅,和米酒腌的生蟹。我对这两样兴趣缺缺,只有三脆羹看着还行,嫩筍、小簟、枸杞头加以胡椒,盐,酱油,熟油拌在一起,配上香香脆脆的胡饼,我一人能吃俩。
饭饱后,天也彻底黑了下来,街道上还是人头攒动。
“没有宵禁吗?”我想起古装剧里的桥段,这个时候,应该是有打更人,敲着铁锣,一遍遍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什么宵禁?”她歪头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宋代商业文明发达,宵禁被取消,夜市酒肆整夜开放,可通宵娱乐。
“姑娘,咱们该回去了,夫人还等着呢。”春琴提醒我。
“别急,多玩一会儿嘛,你看人还这么多。”
我拉着她,往一家挂着栀子灯的店走去,刚抬脚就被手脚并用地拖了回来。
“去不得啊,姑娘。”她脸红得几乎滴血,声音也带了哭腔,“那是瓦子。”
正逢店门开合,香风袭面,春光乍泄。
“哎呀。”我也老脸一红,匆匆避开。
“再不回去,大娘子会怪罪我的。”
“好好好。”
不能为难打工人,虽然嘴上应着,却还是在一旁的香饮铺子一人喝了一杯味道怪怪的紫苏饮,才打道回府。
主屋的灯还亮着,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我蹑手蹑脚地往自己屋走去,忽听背后一声厉喝。
“赵,贞,媛!”
当过儿女的都知道,被妈妈连名带姓叫的时候,就意味着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