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道濛健步如飞地向前冲了几步、稳稳落在嵇姞一侧,立即拔出短剑,面对和蔡徽、齐昭、韩子熙等女媛缠斗的羯胡,欺身上前,飞出青萍剑、双指舞动,只见两柄飞剑空中高低起伏、左右徘徊,顷刻功夫,地上又多了十数个羯胡的尸体。
“对方来了援手,先撤回谷里。”一个羯胡大叫的一声,还在负隅顽抗的众人一听,急速向后退去。魏道濛留心数了一下,约莫还有二十余人。
“羯獠,哪里逃?”魏道濛听见旁边有人大喊一句,声音未消,天盗门圣手吴锐杀气腾腾地高高跃起、挺剑直刺一个羯胡的背心。
“除恶务尽,大家一鼓作气,杀光这群羯獠。”又有一人喊了一句,阔步追去。
嵇姞回眸望了一眼魏道濛,只是一个轻颦浅笑柔柔的击中他的心田、便随着追击而去。魏道濛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握着短剑紧随嵇姞身后,其余众人也都陆续跟进。
嵇姞带着魏道濛刚刚赶到密林深处,圣手吴锐已经和另一个公子打扮的汉子杀入了羯胡群中,嵇姞立即展开“游龙步”,身子一滑便与数名羯胡厮杀在一起,只见她手中短剑或点或刺、截挡穿提,每一招都妙到毫颠、每一招都劲道宛转,树林中顷刻流过无数剑花。
魏道濛心中爽快、手上却毫不迟疑,持着青萍短剑直直地劈向一个羯胡,直接砍断了对方长刀,踏前一步、短剑刺中带绞,那名羯胡哀嚎一声、呜呼跌倒。他斜踏树干,接着扑向旁边另一人,不多一会,就已经诛杀三个羯胡。
随着后来的众人陆续加入厮杀,一时之间,密林深处百丈内刀光剑影、鸟雀腾飞、猕猴远遁,呼杀声、惨叫声、金戈声,声声回荡、不绝于耳。
魏道濛仔细看了眼和韩子熙并肩杀獠的一个汉子,身高将约八尺,长身玉立、仪态不凡,剑眉朗目、面容白净,双手中的长剑在斑驳的日光中寒光溢彩、势大力沉,每一招都逼得面前的羯胡无力抵挡,眉眼间却对韩子熙柔情款款、关切有加,时不时流眄顾盼。
两人自幼便耳鬓厮磨,长剑配合的天衣无缝,他们在剑影中飘插来回、穿梭腾挪之间回环转动,或一张一弛、或高低并刺、或错身挡杀,每一招式都配合衔接的恰到妙处,杀的几个羯胡无力狂乱的一通怪语呼喊。
刚刚喊‘除恶务尽’的汉子剑法更甚是了的,连环几剑,似是蕴含着不同的劲道,剑光吞吐不定、身法闪转如魅,令那几个羯胡避躲不及、叫苦不迭。
随着魏道濛和七位女媛姊妹的加入,逃到谷地的二十多名羯胡与留守在此的羯胡再无力挣扎,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整整持续了小半日,快到黄昏时,林中到处都是羯胡的尸体。
嵇姞让韩子熙的郎君、安康坊的大叔、吴锐的随行汉子几人一同清点羯胡的尸体,众人这才在这猕猴谷里找了一处敞亮的砖瓦小院,散坐在院中休憩,等待回报清点数目。
“公子,山水再相逢。”人群中圣手吴锐朝向魏道濛抱拳,朗声说道。
“小子见过天盗门吴大侠,吴大侠风采依旧。”魏道濛抱拳回礼,大声道。
“公子的伸手,竟也如此了得,佩服!”吴锐说道。
“公子的短剑似乎与嵇左使的是一双剑?”吴锐旁边公子打扮的汉子问道。
“韩大侠,这位是我家姨弟,唤作魏希之。希之,这是吴锐的师兄,天盗门圣君韩当,韩大侠。”嵇姞说完,魏道濛立即起身、抱拳行礼。
“姊姊,你怎么来了武当?”
“姨弟,怎么到了武当?”
两人欢喜中带着诧异、不约而同地询问。韩子熙一个转步飘移、坐在嵇姞身边,将魏道濛汉水救人、护送安康坊姊妹去襄阳的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两人武当不期而遇,温情脉脉地互视了一眼,一句“陌上花开时,缘来这么巧”的所思所想都不谋而合。
“报左使,羯胡死伤者共七十六人,重伤者已全部补刀,断无活口。”韩子熙郎君回报说道。同行的大叔则在询问大家的伤势,除了刘小娥、吕秀和天盗门一位小郎有刀伤稍重外、另有六七人轻伤,其余众人皆无恙。
魏道濛看着众人,除他和安康来此的七人,砖瓦小院中另有十三人,根据大叔的细声询问,他知道其中天盗门七人、玄微阁六人。
十三人追杀如此多的羯胡,乱世豪侠气魄,魏道濛心里赞叹不已。
“嵇左使,会否有漏网之鱼?”韩当问道。
“应是八十人,走脱了四人。”天盗门一名女媛说道。
“不如这样,嵇左使、魏希之、我和师弟,趁着天还有微亮,我们去附近巡看一圈、再去山顶的路上搜寻一下,除恶务尽。”韩当说道。
“如此也好。”嵇姞起身回道。
“两位大侠稍候片刻。”说着魏道濛从背上卸下包袱、察看无恙,推到嵇姞怀中,轻声说道:“夜凉如水,姊姊还是添件衣衫、我们再去不迟。”
闻言,韩当身旁的一个俏女郎不由地仔细瞅了瞅魏道濛,心道,这小子伸手不错、看起来堂堂正正的,眼里视万物为无物、只有嵇姞,他咋会如此贴心、丝毫不会计较或是根本不去想周遭之人如何看待自己,江湖上当真少有。
嵇姞打开包裹,眼如秋波横、淡淡笑靥红,知他心意无需多言,转身进入一间小屋。
“吴大侠,却不知这羯獠为何南下武当?”魏道濛心存疑惑,开口便问。
“这伙羯胡应是胡天殿的一支,既已投靠慕容鲜卑,自是受那燕王慕容儁驱策。慕容儁的老爹慕容皝曾在吞并鲜卑段部时与我玄微阁老阁主有怨……”有一人说道,在场诸位已知魏道濛乃是老阁主的甥男、嵇姞的姨弟,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老阁主对南晋国封赏慕容皝为燕王的事甚为不悦,说慕容鲜卑狼子野心,三五年内必反晋国。”玄微阁另一人说道。
“公子,你可知我天盗门?”吴锐笑着问了一句。
“请吴大侠解惑。”魏道濛算是初入江湖、确实不知,诚实回道。
“我天盗门乃是脱胎于乞活军,约莫二十载前由乞活军中的游侠、斗剑士啸聚而成,前期专为截杀匈奴、北胡,还有针对巧取豪夺、为富不仁的汉人豪绅,为乞活军输粮解困,近些年专为截杀羯胡、鲜卑,替天除暴。”吴锐豪气干云地说道。
“天盗门,有大义。”魏道濛由衷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