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变故让魏道濛身后的几位女郎惊喜中错愕不已,硬生生地被这蒙面客从鬼门关给拽回来,年长了两人长吁了口气、今个姊妹众人差点香消玉殒、曝骨荒野。
“师姊,是大兄派出救援我们的人吗?”一位俏丽的小女媛开口问道。
“好俊的伸手。”另一位女媛赞道。
“这位公子,当是一流高手,我从未见过。”年长的女媛回复道。
“他是路见不平的蒙面游侠。”那个俏丽的小女媛喊道。
魏道濛一听蒙面游侠,心里快慰至极,然而,老者的短笛数次总是擦过剑脊,他不由地将短笛老者与白夫子比较,应是不遑多让、各有手段,他虽手持法器仍不敢大意。眼看飞剑无用,魏道濛随即召回飞剑,握住剑柄以真气催发内劲到极致、灌注剑身。
魏道濛一个弹步,一招“燕子抄水”,短剑直劈老者。
老者不曾托大,横笛拨挡,只听“喀”的一声脆响,老者被震退半步,手中短笛只剩下斜斜地半截,还未等老者再换兵器,魏道濛脚步点地而起,反手一撩剑尖,“嗤”地一声,老者身前衣衫已被青萍划出一道口子。
这时,老者身侧两个魁梧莽汉举刀前后砍向魏道濛,魏道濛一个侧步,一招“素月分辉”,又藏着半招“有凤来仪”,只听“镗镗”两声,两人长刀断齐断,青萍脱手割断后来汉子的咽喉,飞回手中时又从后背捅穿前来汉子的胸膛。
余下几位汉子握着刀后退了一步,瞪着魏道濛手中的青萍短剑、胆战心惊。
“这位公子使得是绣衣使的浑吾剑经。”一位手臂淌血的女媛开心地叫唤道。
懒散惯了的韩子熙重伤咳血、大腿还中了短箭,瞥眼间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人背影甚是熟悉,一听此言,心想此时该是那呆子去找阿姊的日子,开口颤声叫道“魏希之”。
魏道濛一扭头,看见一张下颚圆润却毫无血色的小瓜子脸、眉眼自带眷眷凄惶笑靥的女媛,亭亭玉立的身子无所顾忌地胡乱坐到地上,不是韩子熙却又是谁。
他正想回声打招呼,又听见韩子熙勉力放声说道:“这位公子是老阁主的甥男、嵇左使的表弟,他是自家人。我们,咳……”
一个女媛兴奋地接口道:“我们这回死不了了。”
“嵇左使年前在安康坊也使过飞剑,这飞剑莫非是一对法器?”年长的女媛一下子似乎发现了嵇姞的秘密,惊讶地问道。
“撤~”对面老者见对方应是初涉江湖,手中持有世所罕见的道家法器,又是玄微阁已故阁主的外甥,这身份以及背后势力定不简单,肯定还有隐藏的高手在窥探、只待这小子露出颓势便即出手。想到此,老者赶紧招呼众人,自己向后骤然掠身。
魏道濛一见几位汉子暴退而去,随即青萍脱手,迅疾直刺老者背心。
老者知无法抗衡法器,躲避不及、短笛又已毁,只能侧身伸手用带着真气的衣袖拂偏剑身,谁知青萍突然直接掉头朝下,他已拂空后,“啊”地一声惨叫,老者右臂已被削断,青萍转圆,又刺穿一名汉子身体,想要再刺老者时,他已洒血狂奔、离开剑身十数丈。
魏道濛知身后几位女媛受了伤,担心再生变故,悻悻地收回青萍,走向韩子熙。
“见过姊姊、阿妹。真是好巧昵。”魏道濛扯下掩面的绢布、躬身一揖,说道。
“阿姊说公子陌上花开后会来阁里,怕你找寻不见地方,特意让我来安康瞅瞅,不曾想在安康碰到神箭门和胡天殿的一群杂碎。大家互相看着不顺眼,就动起手来,谁知那个后来的老者恁[nen]是厉害,这次多亏公子出手了,待回阁后让阿姊好好犒劳你。”韩子熙狼狈地喘息着、细声勉力地说道。
“姊姊知道我要去寻她?稍等一下,我去取些药。”话一出口,立即觉得不妥,他自己写信“陌上花开时,罗衣胜春寒”,赶忙跑开。
魏道濛拿起自己的包袱,想着几位女媛的伤处自己还是不方便逗留,取出刀枪药的小陶瓶放在韩子熙面前,说道:“几位姊姊、阿妹先治治伤,我去给你们兑些吃食。”
他是担心韩子熙提起信的事、顺便回避一下,说完就跑上高高的坡头,去渡口炙肉居那用细绢兑了五斤羊肉、五只炙鸡、十数个胡饼和两陶壶米酒。
等到魏道濛返回时,几个受伤的女媛已经敷好药、简单包扎了伤口。
韩子熙歪着头闭眼靠在一位小女媛身上,气息很微弱,就她和一位年长的姊姊伤得最重,另一个姊姊和其他四个小女媛像是受到了保护,只是一些皮肉伤。
魏道濛将吃食一一送到几个女媛身前,最后的一起递给扶着韩子熙的小女媛,示意自己给韩子熙疗伤,小女媛这才捧着吃食,挪了挪位置。
魏道濛扶住韩子熙,将自己的真气慢慢注入她的体内,运行玄门养炁诀,帮她梳理受损的静脉,让干涸的丹田有了一丝生机,这方法他之前在石屋初步尝试后,如今已经很熟练了。没等她醒过来,魏道濛又给年长的姊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疗伤动作。
“公子是自家人,这事我也不瞒你,早在子熙阿妹到安康之前,胡天殿的一个小殿主带着几个神箭门的人就来坊里挑衅过一次,当晚还打斗过一场。”
“到了昨日晌午后,坊里忽然收到坊主的求救讯息,我们就急急赶了过去,在安康的城东,我们杀光了胡天殿的人,姊妹们渡了汉水准备南下回阁,在汉水南边驿道上就遇上了刚才那个老者,坊主本就受了伤、又和那老者打了百十招,身体受了重创,之后就让子熙的郎君带着坊里大叔去襄阳报信。”
“我们就向北避退,坊主怕去襄阳的途中再被围攻追撵,于是,带着我们强渡汉水向旬阳、上洛游走迂回,谁知道还没上岸,那老者就追上了,坊主为了掩护我们上岸,阻挡神箭门时,和坊里的一位小郎君一起葬身在汉水了。”
年长的姊姊抽抽噎噎地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魏道濛思忖着,应该还是为了大姨娘的某件宝贝,之前那个神箭门的白弗然就曾开口讨要过,莫非是大姨娘留给自己的大谁玉璧?
“魏希之,你的短剑和阿姊的是一对昵。”韩子熙轻声细语如蚊子般地说话。
“公子,劳驾护送我们去一趟襄阳吧。我们死了倒也无妨,就怕左使姊姊会伤心好久昵。哎,姊姊……”韩子熙继续说道,魏道濛脑袋嗡的一声,这时候还有心调笑,伤好的太快了麽?转头瞪了一眼韩子熙。
“姊姊都开口了,小子自是义不容辞。”魏道濛没等她说完,立马抢话道。
“公子,你这短剑是甚做的?这般厉害。”刚才扶着韩子熙的小女媛大着胆子问道,其他几人也都娇柔的关注着小女媛问话,竟能一剑重伤神箭门的老者。
“这是法器。法器你知道吗?”韩子熙嫣然一笑,说话间惨白的瓜子脸上似是多了些生机。小女媛摇摇头,其他几个女媛也一脸求解的模样。
“法器就是道家仙人用的兵器。公子的短剑和左使大人的短剑是一对剑,一对法器。”韩子熙说完,众女媛憨笑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魏道濛不由得牙疼,韩子熙这是哪里疼她就锤哪里啊,一点情面也不留,得让她闭嘴。
“受了这么重的伤,姊姊吃点东西,好好静养。”魏道濛说着将炙鸡腿塞进她嘴里。
“公子,子熙妹子后背挨了一拳、还有腿上的箭伤,若要去安康,我们还得回趟安康坊,取些药。”另一个年长的姊姊说道。
“我听这位女媛姊姊说,子熙姊姊的郎君去襄阳了……”魏道濛决定反击。
“公子刚刚疗伤的姊姊唤作蔡徽、这位姊姊唤作齐昭、刘小娥、刘英娥阿妹、王细君阿妹、吕秀阿妹,这位是左使大人的姨弟,魏道濛、唤他魏希之就行。”
韩子熙吃了口鸡腿后一通介绍,彻底将魏道濛反击的火苗尽数掐灭。
魏道濛心里憋着一口浊气,他真想拎起剑,算了,找根硬硬的棍棍捅她伤口、看她疼不疼,不能拿剑捅。
姊姊身边的女媛咋一点也不像姊姊,受了重伤还这般伶牙俐齿、口无遮挡。
汉代的大儒曾有言说“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虽江湖乱世不拘这些讲究,但他既知了几位姊姊阿妹的名讳,只能一一见礼、反击就此消弭。
说话间,众人已经填饱了肚子,毕竟饿了整整一日了,也没了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