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急弯,见无法避让,凯尔斯也不再犹豫,而是调整了车头朝向,决定正面迎接警车的撞击。
对方非但不减速,还猛踩踏板加速。
两车相撞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罗夏能看到警车的变形过程,能看到警车驾驶员被惯性甩出座椅,撞碎挡风玻璃,整个身体像装满粮食的口袋一样,沉重地砸在运钞车的引擎盖上。
一摊血渍溅在运钞车的挡风玻璃上,鲜红的痕迹里似乎还糊着一些白色的液体。
脑……浆?
罗夏想吐,他从未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还没来得及确认那一滩白色液体是不是脑浆,凯尔斯就拨动了雨刮器,清理掉了遮挡视野的污渍。
运钞车比想象的还要坚实可靠,经历撞击之后,车顶和驾驶舱的连接柱丝毫没有变形,仅仅是车头有些受损,不过并不影响正常驾驶。
背后传来了马蹄声,然后是一阵弓弦紧绷又松开的声音,箭矢打在运钞车的车身上,在装甲车壳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凹坑。
运钞车绕开警车还在燃烧的残骸,甩掉引擎盖上散发着焦糊味的尸体,马力全开,将追击的警察甩在身后。
敌方追了一阵就放弃了,停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罗夏回过神来,刚想问这是什么情况,话还没问出口,凯尔斯便伸出手臂,摁住罗夏的后背,让他伏低身体。
疼……凯尔斯的力气很大,罗夏的脸砸在副驾驶前台上,他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断了。
同一时刻,一枚实心的铁砲弹落在副驾驶上方的车顶,无论运钞车有多结实,也架不住一颗从天而降的铁球。
车顶凹陷下来,距离罗夏的后脑勺只剩不到一厘米。
罗夏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要是没有伏低,或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秒,自己的脑浆估计会像方才的警车驾驶员一样,溅的到处都是。
“坐稳了!”
凯尔斯猛打方向,运钞车驶入房区,砲弹呼啸而来,但借助楼房的掩护,没有一发命中运钞车。
即使是这样,敌方还是在不停地发射砲弹,完全无视市民伤亡,周边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令罗夏一阵失神。
“就在前面了!只要能冲进旧城区就算安全了!”
旧城区是港城最为古老的一个区,也是最鱼龙混杂的一个区。
早年港城频发涝灾,每年都会有上千居民死于洪水,整座城市一直半死不活。
某任市长上台后,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修建排水系统。
没错,不遗余力地修下水道,甚至不惜挪用公务员的工资,偷拿居民的税款,拖欠教廷的债券。
因此,在位期间,市长饱受骂名,死后,他留下了一个零元的存折,还有一个不再受洪灾困扰的港城。
后来,人们挖开旧城区的地面,发现下水道下方,居然还有下水道。
再后来,旧城区的下水道被起了个别名,那就是地下街,因为它的穹顶高达五米,已经开始有人在其中居住。
酿私酒,制假币,偷盗销赃,非法制药,毒品交易……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向地下街进发,连官方也不敢贸然踏入此地。
地表之下,赫然形成了另一座港城,只不过这座港城更加混乱和残酷。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但临时配置的手雷只有一枚,运钞车的车速也到了极限,这样下去,到不了旧城区就会被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