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钰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做针线,片刻,她放下手中活起身,双手卡着腰活动着身躯,这时,国藩手里拿着张银票进屋。他见秉钰在来回地扭腰连忙制止道:“喂喂!万万不可。”
秉钰转身一笑:“哟,吓我一跳!”
曾国藩说:“你大着肚子怎能来回扭腰?万一伤了孩子可怎么是好?”秉钰说,“懂得不少,你怀过孩子吗?真是!我坐得腰疼,随便活动活动。”秉钰看着国藩手上拿的银票,“怎么?催账的来了?”
曾国藩说:“九弟寄来四十两银子。”秉钰疑问道,“九弟?他哪来的钱?”曾国藩说,“是啊,我也好生得奇怪。”
秉钰说:“会不会,他从刘蓉那得到你减薪的消息,借钱寄来的?”
曾国藩说:“不应该吧?我并未告诉刘蓉减薪的事情,只是让他代我转借一时。何况,钱我已经还了回去。”
九弟信上怎么说?秉钰问。
“什么也没说,只是寄了他和国葆的几篇文章,夹带着这张银票。”
秉钰说:“京官折扣俸禄又不是秘密,只怕湖南官场早已传了开来。刘蓉和九弟岂能不知情?包括岱云。”
曾国藩满脸的惭愧:“做大哥的岂能让弟弟因我负债?何况,九弟也无偿还能力。”
秉钰感叹道:“真是难为九弟了。不过,九弟这个钱还真是及时雨,眼看又要买烤火煤了,我正发愁这个冬天怎么过去。”
曾国藩说:“钱先留下用吧,再两个月待领到明年俸禄,给九弟寄回去便是。他定是听到消息为我们着急,才找人借的。”
……眼看街上的铺面都已打烊,荷香望着国荃心中五味杂陈,既想留下国荃,又违心地提醒道:“少爷,瞧,街上铺面都开始打烊了。”
国荃会意地尬笑了下,荷香羞答答地问道:“你笑什么?”“没,没什么。”“少爷,我是说,时辰不早了。”
国荃盯着荷香:“脸红什么?”荷香忙将一只手摸着脸:“我,我哪有脸红...”国荃低头一笑,“荷香,自从上次客栈,”荷香忙将双手捂着脸,“呀,快别说那天的事了,羞死人了。”
国荃说:“有什么好羞的?按说,我们本应是十年的夫妻了。”“什么十年夫妻?我和你可什么都没做过。”
国荃低头一笑:“你在我心里起码是。”
荷香将头一扭:“不是。”“那我们是什么?”“天知道...”
国荃说:“荷香,你近时好像一直在提防着我。”“胡说,怎么是防你?那天,我魂都被国葆吓飞了。”
国荃感慨道:“情到深处自然浓,情欲之事人神不可抗拒。否则哪有七仙女下凡?十年来,你我虽没称得上一夜夫妻,但...”荷香忙打断道,“国荃,别说了。待我们新婚之日,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我。这阵子你用心读书,别把心都用在我的身上。否则,我会愧疚的。”
国荃起身搂住荷香:“下月初六,我带你回家看我们的新房。”
“真的?”
“对,真的!你不是要见我父母吗?娘也很想见见你呢。”
荷香说:“按说,没过门的儿媳是不能见公婆的。可我...”
国荃道:“我们情况不同,不遵从那些俗礼。到了家,娘一定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的。”
荷香深感幸福道:“干爹说,他也会随我们一同回去。”“对,我们一同回去,亲上加亲,里外都是一家人。”荷香依偎在国荃的肩头既留恋又不舍地嗯了声。
国荃说:“你早些歇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荷香说:“路上小心。”“放心吧,没人会打我这大男人的主意。走了。”荷香说,“我送你。”国荃笑道,“哈,你送我过去,我岂不还要送你回来?这一夜,我们只怕要送个不停。”
荷香说:“那,我将你送回一半,我们各自往回走。”“丫头,是否不想让我回去?”荷香猛然将国荃搂住,心中的不舍难以启齿,她极具矛盾着,又猛然将其松开,“走吧。”国荃会意地对其点了下头,转身出了屋……
……集市上,荷香挎着满篮子的青菜,一手拎着条大鱼,不觉拐到大街上。人群中,一个身着八卦图案长袍的算卦人,打着有八卦字样的幡子从荷香身边走过。荷香被那八卦二字所吸引,忙赶几步上前问那人:“先生,您是算卦的吗?”
算卦人回神盯着荷香:“怎么,姑娘有事要问?”
“是啊,我想问先生个事。”“何事?”
荷香说:“我想问,魁罡是怎么回事?”那算卦人道,“姑娘,问事是要付钱的。”“你说多少钱,我给你。”
算卦人伸出五个手指:“五个铜钱问一卦。”“请问先生,您的卦摊在什么地方?”
算卦人道:“小老儿云游三界边,居无定所,今日与姑娘有缘相遇,姑娘若想诚心问事,不妨路边小叙。”荷香说,“您没具体的卦摊,那以后有事如何找你?”算卦人笑道,“一切但凭缘分。”
“那好吧,我们这边来。”
二人来到路边的一棵树下。荷香说:“先生,看来您是位高人。本姑娘想请您给解释一下,什么是魁罡。”
“姑娘单问一个词吗?”
“是,我就想知道什么是魁罡,先生直说便是。”
算卦人道:“魁罡乃四柱中之神煞也。是种有吉有凶的星煞。行话有曰:壬辰庚戌与庚辰, 戊戌魁罡四座神,便是所指。辰乃水库为天罡,戌乃阴阳绝灭之地故为河魁是也。”
荷香说:“先生,您说得我一句也没听懂。您就告诉我,男人出生在庚辰日,好是不好?”
算卦人说:“姑娘,人的八字,是指出生年月日时的天干地支,一共八个字。你仅说出两个字便问我好与不好,我可该如何答复你呢?”
荷香说:“我只想知道,男人命中有魁罡是好是坏。”
“姑娘,看人相貌,岂能只看鼻子,便说出此人长得好坏?命理也是亦然。不但有出生日,还要结合其他六个字进行演算,方能得出命数。命数是天生的,是不可改变的。这还不够,还要根据人的大运批算出运数。运数是后天的,是会变动的。单凭庚辰二字,我怎能告诉你所问答案?”
荷香说:“哎呀,这么麻烦。”
算卦人道:“姑娘不妨将此人完整八字告诉与我,方能为你算个明白。”荷香忧虑道,“我,关键我还等着回去做饭。啊对,先生,有人说,命有魁罡会杀人如麻,有这种说法吗?”
算卦人说:“命主魁罡之人,主生杀大权。但还要看得不得地。”
荷香纳闷着脸问:“什么意思?”
算卦人说:“就是说,他命里这个魁罡有没有用武之地,有没有破坏和制约魁罡的煞星。”
荷香道:“可,可,带魁罡命的这个人是个儒生。我怎就不明白,他怎么和杀人有牵连呢。”
没看到详细八字,小老儿不便多加妄言。但人不可貌相,书中说,潘金莲纤纤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她怎么也会杀夫?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里有的迟早要来报到。
荷香说:“先生,能改命运吗?”“姑娘,我告诉你一句实话,世上若有可以改命运的人,他便是人间最大的骗子。”
“为什么这么说?”
“他怎么不将自己改成帝王呢?”
“那您给人算命?”
“为人算命,是我通晓人生及天地间奥秘,为人指点迷津。提前告诉他运中什么地方有坎,希望他绕道而行,不要栽在坎里。可世上有几人真的听劝哪!又有几人是真信命的?”
荷香道:“先生说得确有几分道理。先生,您住什么地方,可否收我为徒?我对您说得非常感兴趣。”
算卦人道:“姑娘,你尘缘未断,人生玄机不可沾染杂尘。”荷香说,“先生,我信基督。不,也不算是信,但我明白基督的教义。”
算卦人道:“伸手过来。”荷香将手伸出,算卦人反复观看,“我不用看你八字,便知你的未来。”
“先生,可否告知一二?”
算卦人道:“姑娘,做你喜欢做的事吧。”
荷香说:“我现在做的事,都不是我喜欢的。”
算卦人说:“会有你喜欢做的事。”
“什么事?”荷香问。算卦人道,“运势来了自然会知。”
“先生,你看我婚姻呢?”“送你四个字,苦尽甘来。”“您是说,我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苦尽,什么时候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