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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次会试不售

进入农历腊月,京城人已经开始准备年货。

国藩对这个书上才看到的帝都,充满着好奇。在门房大爷的推荐下,他来到北京人口中的---琉璃厂。

琉璃厂大街、位于和平门外,街两旁林立着书行,碑帖字画、金石文玩、笔墨纸砚等店铺。道上,多半来往着文人打扮的行人。

国藩抄着手,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边走边仰着脸看着各店门上的字号。

一家门楣悬挂‘文宝斋’的书店,仅从外观就与众不同,店内摆设更是典雅考究。

店内书架前,几个文人在看书选书;一侧的雅座茶几旁,坐着位穿着考究、看样子五十来岁的老者。此人面目清瘦、气宇不凡,其身背后还站着位随从。

那老者悠闲地品着茶,只见店主抱着几本书及几卷字画走来:“哈,这些都是小店新进的,您老过过目。这几幅字画,是小的送您老开心的。”

老者拿起幅字画展开,身后的随从,勾着头朝字画瞄了眼,一副不屑的表情。

店主拎起桌上茶壶为老者斟茶,那老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字画,并未对字画作出评价。反而来了句,“嗯,茶不错。”

店主赔着笑:“哈,此是小侄回家过年,从福建带回来的。您老喝着好,我那还有二斤未开封的,等下,您老带回府上。”

老者呵呵一笑,“我怎能夺人所爱,留着自己喝吧。”

店主献媚道:“瞧您老说的,小的孝敬您尚来不及,一点茶叶,怎么是夺人所爱?”

老者将手中字画收起,“嗯,茶就不必了,将这些书和字画包上吧。”

“怎么,您这就要走?”

“嗯,今儿的天不错,我再去别处转转。”

店主忙点头哈腰道:“您老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包书去。”店主收起字画匆忙走去。

老者回头对随从道:“结账,连同字画一起。”

随从上前一步,与其耳语道:“老爷,那字画不能再给他钱了。什么破字,打眼一看,便知出自无名之辈。每次,他都将卖不出的字画强行送您,他是摸准老爷不会占他便宜的心理,巧卖钱的。”

老者端起茶杯吹拂着浮沫,“就你聪明。”

“恕小的多嘴,一次两次,老爷拘于面子,可回回如此,小的真是捉摸不透老爷的心思。”

老者慢条斯理道:“放在他这儿也是放着,放我府上也是放着,我是怜惜这作画之人。去吧,结账去吧。”

随从知趣地应了声:“小的照办就是。”说着向柜台走来。

店主已将包好的书和字画放在台面。“那几幅字画多少钱?”随从问。

那店主大方地:“那是小店送老爷开心的,怎么可以收钱?”

“你明知我家老爷不会占人便宜,说吧,多少钱。”

“这,哈,唉!要不,您看着给吧。”那店主说。

随从不客气地自主道:“字画算三两,加上书一起算吧。”

店主闻听,忙巴拉下柜台的算盘,“啊,加上书,一共一百三十三两。”

随从一脸的不乐意,转向银台付了银子。店主忙将包好的书送上:“您给拿好喽。”

随从接过书和字画,朝老者点了下头,那老者起身走来。主仆二人头前走,店主尾随身后恭送着:“您老慢走,您老慢走。”

三人走到门口,随从腾出只手要掀门帘,恰巧,国藩从外面推着门帘进来。二人一个推一个拉,迎面撞了个满怀,棉门帘吧嗒一声、正好打在那老者身上。只听他‘哟’的一声险些摔倒,店主忙一把扶住,随从书盒上的字画也滚落地上。

那随从霸气地两眼一瞪,拖着京腔对国藩呵斥道:“嗨!长眼哪!”

国藩忙将字画捡起,双手捧上:“实在抱歉!失礼,失礼。”

随从‘哼’的声正要发飙,被老者拦住,老者对那随从:“分明是你不长眼撞到了人家。走吧!”

国藩忙拱手谦让、站在门的一侧,那老者边出大门边朝国藩打量了眼,恰遇国藩抬眼偷看,二人目光撞在一起,老者友好一笑,像是对国藩的歉意,国藩赶紧垂下眼帘,老者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大门。

店主站门口喊着:“您老好走,有空常来!”

老者头也没回地摆了下手:“回吧。”

国藩心神未定地朝书架走来,他顺手拿起本书,店主却匆匆来到国藩身边,神秘地提醒道:“你这年轻人,知道你刚才撞到的是谁吗?”

国藩和身边的一位先生忙对视,店主说:“那是朝廷首席军机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穆彰阿!”

店主的话使室内人大惊,国藩和那位先生同时‘啊’?了声。

“还傻呢!我当时真为你捏了把汗,幸亏他今天心情好,否则,可有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的!以后走路可长点眼吧。”店主话毕忙别的去了,看样子吓得不轻。国藩惊魂未定地,“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他。”

旁边那先生搭话道:“早闻其名不见其人,万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真人。”

国藩苦笑了下:“还好,没惹出大事来。”

那先生忙安慰道:“算了,谁也不是有意的,门上挂个棉门帘,门里门外谁也看不到谁。这种事在所难免。”

国藩心有余悸地:“唉,天子脚下贵人多,稍不留神,便会碰到个王爷。”

那先生一个不经意地淡笑,“哈,若是在外省,巡抚都很少遇到。”

国藩见这位先生很是热心,于是道:“这位兄台,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

“我乃安徽合肥人氏。”那人说。

国藩忙回道:“在下来自湖南。哈,真是幸会!”

“幸会!”

国藩问,“您常到京城来?”

“不不,我是第一次进京,刚来不久。”

“啊,我也是头次进京。”

那人又说:“我是来参加本届会试的,家乡路途遥远,所以,在年前便赶了过来。”

“哦?如此之巧,我也是参加会试来的。”国藩说。

那人友好地拱手道:“在下李文安,号玉川。嘉庆辛酉年生人,今年三十五岁。”

国藩忙拱手回礼:“啊,玉川兄!小弟曾国藩,号涤生,嘉庆辛未年生人,今年二十四岁。”

“哦,涤生贤弟!”

二人欢快一笑。“我现住长沙会馆,玉川兄现居何处?”

“我住安徽会馆,离这里很近。上年江南乡试,我才中得举人,故想来京碰碰运气。”“我也是上年湖南乡试中得举。”

“呵呵,你我今日,真乃缘分也!”“是啊是啊。”国藩兴奋地说。

李文安大为感慨地:“难得京师遇知音,这样,此处不便交谈,小弟若不见外,可否随我到寓所小叙一番?不远,出门便是。”

“那,小弟就打扰了?”国藩再不像、初被刘蓉邀请时那么拘谨。他紧走几步掀开门帘,“玉川兄,请!”

“请!”二人阔步走出书店。

明永乐年间,朝廷由南京迁都北京,每逢科举会试,便会有数以万计的举子涌入京师。于是,京城就出现一些专为举子开办的‘状元店’,但大多数士子家境贫寒,不少人一路省吃俭用,有的甚至被迫乞讨,入住状元店、他们想都不敢想。

为解决赶考举子的衣食住行,故就由地方乡绅及本籍京官,出钱行义,置地建房,免费提供给学子们居住。

全北京以省、市、郡命名的会馆,多达五百多所。每所会馆的建筑,如同当地文化的一个缩影;各式园林、厅堂、楼阁、榭、舫、亭廊等,可谓京师的一道风景。

李文安说的安徽会馆,其实,是安徽会馆的前身,原本是明朝学者---孙承泽的一幢私宅。

孙承泽是明末官员,经历明、大顺、清,三易其主。在清廷任职十年,由太常寺、大理寺、吏部、兵部,虽加太子太保、左都御史衔,但并没得到重用。几经起伏他心灰意冷,于顺治十年辞职,结束了他的宦海浮沉。

此宅设有多个跨院,有‘藏书楼’上下十四间;藏书楼对面,越过花木扶疏的庭院,有一大厅‘研山堂’,是孙承泽会客写书的地方。中间有一大戏楼,是宴客演戏的地方。

孙老前辈退出政坛便在此以文会友,吟诗赏画,着书立说;也是他最后生活的地方。后被几个安徽籍官员买下,供来京赶考的学子们居住,还配有厨子和打理人员。

国藩随李文安刚进跨院,便不禁赞叹,此院好有仙气。

李文安呵呵一笑,说自己,正是听了在京做官的安徽同乡介绍,故来此沾沾仙气的。

二人谈笑风生地进了屋。

哪承想,此刻,正有一个人‘惦记’着曾国藩,他就是穆彰阿。

穆彰阿,本姓郭佳,字子朴,号鹤舫,满洲镶蓝旗人,是年五十三岁。父亲郭佳广泰,曾任内阁学士、右翼总兵。但穆彰阿并没沾父亲的半点光,二十三岁便考中进士,他凭个人能力,一路高升至礼部侍郎,刑部侍郎、工部侍郎、户部侍郎。

道光元年,穆彰阿任总管内务府大臣,道光三年,擢升左都御史,道光四年,改任理藩院尚书、军机大臣,并入值南书房加太子太保衔、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可谓权倾朝野。

如此权贵之人,平白无故被人撞了、大庭广众之下险些失了态,非但没有动怒,还对国藩报以歉意的微笑,或许,这正是他的大度与修养。尤其他和国藩互撞眼神的那一瞬,国藩的那张脸,就像刻在了脑子,让他挥之不去。

穆彰阿刚回府上,便又差人唤来随从---潘贵。潘贵匆匆跑进客厅:“老爷,您唤我。”

穆彰阿坐在太师椅上、手抱个古铜暖炉,不紧不慢地:“你派两个人到文宝斋,找那老板打听打听,刚才那位年轻人,来自何处,姓甚名谁。”

潘贵暗自纳闷,当时老爷不追究,还呵斥自己不长眼,怎么,又想通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老爷的意思?”

“无须多问,去就是了。”

潘贵应了声转身要走,被穆彰阿叫住。

“且慢,你亲自带人过去。”

“是!”潘贵退出房门,便趾高气扬起来。“哼!这个不长眼的,看我要你小子好看。”

大清国权臣要调查国藩,是福是祸,国藩全然不知。此刻,他正在安徽会馆和李文安围在火炉聊得火热。

李文安边给国藩添茶边说:“我乃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小时身体柔弱,八岁才正式读书。祖父家教甚严,整日逼着大哥督我读书,不到年三十儿,是休想有玩的机会。”

国藩莞尔一笑:“我与玉川兄恰恰相反,我是家中老大。除了自己学业,几个弟弟皆是我在督学。”

李文安喟然长叹道:“可我肩上担子比你重啊。我现有五个孩子,最小的才刚满周岁。一家十几口人,全凭私塾和几亩薄田过活。”

国藩看着憨厚老实的李文安:“那您,这又出来,家里全凭嫂夫人一人操持,真够为难她的。”

“还好,贱内是个吃得苦的人。即便我在家,也只是教教书,管管孩子们学业,其余,全是她在操持。”

国藩赞叹道:“家有贤妻,大哥好福气也。”

李文安不自然地低头一笑:“嗨,什么福不福的,为了迎娶她,倒为自己招来不少非议。”

原来,李文安的妻,三岁时患了天花,家中无钱医治,眼看奄奄一息,家人便将其弃置路边,让其自生自灭。恰好,李文安的祖父路遇,见其满身红疹,烧得吓人,便将其带回家中为其诊治。没想到,她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但却留下一脸麻子。

从此,她便留在了李家。长大后,或许出于感恩,她在家拼命地干活。有次,竟累得睡倒在柴房门口,李文安不忍叫醒她,便将其抱起送回闺房,这一幕恰好被祖父看到。祖父以为孙儿对其有意,怕传了出去败坏门风,便将二人撮合到了一起。

国藩闻此缘由,敬重地看着李文安半天没说出话来,还是李文安提醒:“怎么?”国藩才说,“想不到,你们夫妇有着这样的传奇。”

李文安深叹一声:“一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婚姻,他不但姓李还是弃女,又有一脸麻子。有人说我上辈子欠她,有人说我是傻子。”说到此李文安忙转话题,“哈,不说这些了,你刚才说到朋友刘蓉,接着往下说。”

李文安回身捧出些花生和枣干,“只顾得说话,忘了拿给你吃。”

国藩拿起个花生,边剥皮边说:“刘蓉是个难得的奇才。这么说吧,倘若你不认识此人,蒙着眼睛与他攀谈,你会断定其是位资深的理学大家。可将眼睛打开,你绝不会相信,刚才谈话之人竟是位翩翩少年。”

“哇,果真奇才!”

“不得不承认天分二字。”国藩肯定道。

李文安点了点头:“湖南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国藩感慨道:“华夏之大,哪座山头没有虎王?安徽自古名人辈出,老庄,管仲,曹操父子。”

李文安淡然一笑:“关键我们这辈人,不能赖于古人的功名而骄傲,更要有自己的作为才是。”

“仁兄所言极是。先贤为我们做出了表率,自己的功名前程,且看个人的修为。尽管小弟才疏学浅,但我敢与天下士子比高低。”

李文安闻听国藩语气,先是一震,然顿了顿道:“与天下士子比高低?贤弟好大口气。”

“小弟心气比口气更大!”一向慎言的国藩,不知哪来的牛气,说出与时常极不相符的话来。

李文安连连叹气又摇头:“十年前,我也与你一样,心比天高。怎奈,上年才考中举子,多次挫败后,锐气也不比当年矣!”

国藩随口道:“范进中举,正出于玉川兄的同乡、吴敬梓先生笔下。尽管多有讽刺,但他告诉人们一个道理,那就是对自己的人生信条,永不言弃!”

李文安上下打量着国藩,似乎二人重新认识:“贤弟前后几句话,说得我,”李文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你稍坐片刻,我让后厨安排几个小菜,今日,你我兄弟好好喝上几杯。”没等国藩回话、李文安便出了门。

国藩口出此言,是同情李文安,还是鞭策自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且说那穆府的潘贵,带着两名便衣来到文宝斋门前,他侧脸对二位努了努嘴:“那老板认识我,进去不合适。”二位即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文宝斋店主正在柜台里、拿着放大镜看字画。两官差撩门帘进来,旁若无人地朝内室直闯,店主忙迎上拦住:

“哎,二位官爷……”

二官差面无表情道:“屋里说话。”没等店主反应,二人已进了内室。店内的顾客见此情景,纷纷放下书走出书店,几个伙计也惊慌对视。

二官差坦然地坐在内室,店主站面前恐惧道:“小店,每日来往那么多顾客,哪能一一记住。今儿个,若不是他差点撞倒穆大人,我对他是不会有任何印象。这人就没什么特点。”

其中一位官差朝店主瞥了眼:“你坐下说话。”

店主胆怯地挨着椅子边儿坐下,担心地问道:“那年轻人,莫不是犯了什么事吧?”

另名官差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你不必恐慌,我们也就随便打听打听。”

先头的那位官差提醒说:“你再好好想想,他在此还和谁说过话?口音是哪里人?”

店主苦思片刻:“哦对,想起来了!大人走后,他就在外面书架看书,边上一个年龄比他大点的,和他攀谈了几句。好像,好像,听到说,他住在长沙会馆,口音像是南方的。”

官差又问:“没听到他叫什么名字?”

店主竭力回忆着:“叫什么名字?这个还真没听到。啊对!他好像叫曾,曾什么,啊不对,我听他说,他叫涤生。他二人自我介绍时说的。”店主被吓得已语无伦次。

另名官差接问道:“他是不是姓曾?”“好像是吧,我不敢确定,叫涤生应该不会有错。”

那官差重复着:“长沙会馆,可能姓曾,自我介绍叫涤生?没错吧?”

“没错没错,小的听到的全说了。”

二位官差互视下眼神,起身道:“好吧,打搅了。”

一官差掏出锭银子放在桌上:“此事,不得向任何人说起。”

“小的不敢,打死也不敢。”

二官差转身走去,店主目送二人出了门,才深深舒了口气。

天还没亮,门房大爷披着件老羊皮袄,手拎只大水壶从后院走来。他看到国藩屋亮着灯,便吆喝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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