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太子到蜀中时,原本是想要挖渠泄洪。但水势湍急,只好先叫工部派人筑泥墙,同时用石头、芦苇垫和植被加固。
但是随着大雨继续急下,河床升高,堤坝也在升高,最后,河水好像是在沿着一条半天然的引水渠流动,而这条引水渠比它周围的洪泛平原要高出十多米。
堤坝决口,带来的灾难是毁灭的。
太子果断叫人撤退,空留当地的百姓在无助的绝望中等待死亡,淹死、饿死,不计其数。
而太子却带人到附近险情不甚严峻的城镇,借着兴建水利之名,安抚百姓,赚得名声。
时安与时遥谈论此事时,五阿哥刚好来院中找时遥。
闻言气愤至极,“此举与弃城逃脱有何区别?”
时安也顾不得行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五阿哥,太子现在是只在意自己的名声,全不顾百姓死活了,你可有办法?”
“蜀中离京中千里之遥,太子把事情捂的这样密不透风,好在你们是家书,若是传给某个官员,怕是根本活不到此刻。凭我们的能力尚不可为,还需得叫皇阿玛知晓才是。”
入夜,八阿哥到五阿哥府中送一方砚台,“五哥,你看,这方砚台是兵部尚书薛震送我的,他家小儿偶然得一砚台,不过他不喜笔墨,便转赠于我。”
“今日应是休沐日,怎的,你与兵部尚书已经要好到私下拜访的地步了。”五阿哥总是当八阿哥是小孩子,话语间常常调侃。
“不是,五哥,西关又起了战乱,皇阿玛叫我们安排运送粮草。”
“西关连年动乱,我们几番镇压,可他们稍作休整又卷土重来。”
“是了,但因为今年西南多雨,皇阿玛的意思是及早出发,防止运送滞留。”
闻听此言,五阿哥突然心下有了想法。
他将太子的事与自己的计划一同告诉八阿哥,八阿哥先是怒不可斥,又不禁拍案叫好。
第二日兵部派出的随行军兵分两路,一路从蜀中抄近路,一路从河西绕行。
太子现下在灾情不甚严峻的白家镇内,灾民已经基本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而再向南下的孙家镇、于家镇仍处在瘫痪中,尽管雨势渐歇,但村镇中横尸遍地,幸存者也因没有食物而面黄肌瘦,有一二逃到白家镇外,还会被太子亲兵拿长枪赶走,身上更是伤口脓疮。
随行军到蜀中时看到的就是如此情形。
蜀中这队随行军的领头就是八阿哥精挑细选出来的于义民,见到受灾受难的穷苦百姓,寻常人多会同情;但若见到满目疮痍的故乡,加之冷漠无情视若无睹的当权者,那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于义民的信连夜送到了皇帝面前。
听闻那夜大成宫内摔碎了杯碗四盏、砚台两方,吏部侍郎佟文庆、兵部尚书李全深、睿郡王、工部主事岳杰连夜被召入宫。
隔日,接连下了四道圣旨。
原工部尚书贬为七品县令。
与太子同去的水部郎中斩立决。
工部主事岳杰升任工部尚书。
太子身体不佳,不必监国,在太子府中静养。
太保一党纷纷上书,皇后一日三次求见,均被皇帝挡在门外。
一时间,朝野上人心惶惶,太子一党更是乱了阵脚。
这一慌乱倒是叫太子在京中的手下晃了神,没注意到工部主事漏夜前往五阿哥府上。
“我调查过你,你祖上世代为农,唯你争气,高中状元。但你不愿站队,为人棱角太盛,因此十余年还只是个四品主事。我帮你,不是叫你为我做事,是希望你为百姓做事。”
岳杰跪在地上,深深磕了三个头,“臣谢阿哥,臣替蜀中百姓谢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