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眼前的这个窝子来说,其实他并不多稀罕。明确一点说这个窝子在别人家的地里,而且离路边不远,知道的人会很多,是个明窝。记得过几年就会因为采摘的不规则或保护不到位等原因,再也长不出鸡枞来,死窝了。
现在好想点根烟燃上,可惜兜里没有。无奈的陈跃进站起来又朝山上走。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贯穿苞谷地,眼前一片半荒漠似的草皮,草皮里零星点缀大量低矮的灌木。
羊肚菌的生长环境很挑剔,特别对气温的要求格外严格。它除了极爱生长在阔叶林或针阔混合林里外,草皮上也经常看到它的身影。
所以实际两个环境长出的羊肚菌是有极细微区别的,草皮上长出来的羊肚菌往后甚至特意用‘草皮菌’三个字以做标识。
而眼前这一片草皮,从陈跃进记事以来,甚至三十年后依旧在长羊肚菌。陈跃进现在只祈祷今天运气好,并没被人捷足先登。
他放下篮子,把里面新鲜摘的芭蕉叶铺垫好,才重新拿着镰刀大步踏进草皮……
草皮的草不深,瘦弱的土地养不了植物。里面夹杂今年新鲜长出的爬草,之间又裸露着大量往年干枯的草茎。
一进草皮陈跃进的眼神便格外专注,不愿漏过眼皮下任何东西。因为野生的羊肚菌颜色几乎和干枯草茎或半腐树叶没什么区别,大量还会埋在草茎之间甚至里面,一个恍惚就把它忽视。
所以找羊肚菌又是一件极为伤眼睛的事情。
除了捡钱,世上没有简单易得的事。
往上爬了不下五十米依旧没任何收获。谁说西南遍地是野生菌呢?不,也不是全然没收获,也捡了十几朵鸡屁股,不过这东西连苞谷地里都随时有;格外一朵大红菌算不算意外之喜?
陈跃进正好来到一颗低矮松树旁边站直歇息一下。不能失望的,任何一天即使空手而归也不能失望,否则不配做职业采菌人。菌子真那么好捡,市场能跟猪肉一样贵?三十年后能几百上千一斤?
他颠颠脚尖……
“我靠——”
好大一朵,差点一脚踩上了,活活被一脚颠歪……
瞎眼了!
品相及棒,出土鲜艳水润,一点没老,至少十公分,绝对极品。
陈跃进惊喜中赶忙蹲下,篮子放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杂草掀开,独留一株羊肚菌在那亭亭玉立,美丽极了,太遗憾没有手机。
欣赏片刻过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左手握着菌柄,右手横起弯弯的镰刀,如勾魂使者一般从最底部轻轻一刀划过。
丝滑——
一朵绝美的羊肚菌上手,不带半点泥沙不伤一分菌丝,不破坏一粒土壤不影响菌根以后生长。
有很多人采羊肚菌喜欢连根拔起,陈跃进表示他不配做职业采菌人,他不懂职业采菌人对衣食父母应有的虔诚。
虔诚要像现在的他一样,双手捧在手心,低头轻嗅,一股独特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即使闻了几十年依然使人陶醉。
西南的野生羊肚菌,以色泽鲜艳肉质肥厚香气怡人闻名,手里这朵更是其中之最。
陈跃进最后才小心翼翼把这朵如标杆一样放进篮子头部芭蕉叶上,又躬身下去捧一些杂草屑将切口老根掩实,完成采摘羊肚菌一系列完整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