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回来的下午,陈跃进整个人格外亢奋。从杂物间里搜出一把老旧镰刀,割小麦锯齿鲁钝后被淘汰下来的,换了一根新柄,用磨刀石耐心磨成大弯镰薄刃样式。
早回来收小麦的陈母看到后暗暗点头。这幺儿子,终于要学会长进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陈父上厕所的时间,陈跃进提着镰刀挎着一个篮子出门了。
陈父上完厕所进来问:“老幺起来了?”
“好像起来了的。”
陈母正在下面条,早上下面条速度快,方便,不耽误活儿。
“他人呢?”
陈父探头四下找找,指望着幺儿冒头跟他说今天要一起上坡进地,即使割几把猪草也是好的。
然后……没然后……
“混账东西,指定拿着镰刀进山凿什么野东西。长进?这就是你说的要长进?长他妈卖麻花的进!”
嘭一声后,陈母赶紧捡起水瓢。纯铝的,没砸坏,瓷实!
陈跃进踏着茫茫小道,逐渐迎来晨曦,东边红晕红晕挂起的云彩,红日将随时破壳而出。
迎朝霞前进山,瞬间又找回了采菌人该有的感觉。
可惜昨晚老天不给力,并没有下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不过他也不太在乎,今天出来,最大的目标是打一场热身赛,为以后的正赛探探时下竞技水准。
他的主要目标只有三个。
第一、羊肚菌,最多还有一个月采摘旺季。
第二、过早冒头的鸡枞,纯看运气。
第三、过早冒头的牛肝菌及见手青等,也靠运气。
对,就是前几天把他带走又带来的见手青,吃了能见小人儿的见手青,俗称先菌子后小人。
其它杂菌,三毛一斤,没意义。县城探索的市场情况,看来值钱的还是那几样名菌,吃货的口味几十年前和几十年后没区别。
蜿蜒的山路穿插在苞谷地之间,突然他停在路途往苞谷地里探,因为他记得这块大石头周围如今年代还有一个鸡枞菌窝子。
这就是他的优势。绝大多数野生菌其实都是有窝子的,就像一个家,每年隔三差五地时不时往外长,或者有的种类一年只能长出一次,但来年它还在附近或者原地长出来。
而他上辈子是职业采菌人,有比别人多三十年的经验记忆和窝子积累。继续选择走采菌人的路有错吗?他自问。
找了一转,眼前的窝子周围什么也没找着。但并不让人失望,采菌人的常态如此,能不能碰到是很讲究缘分的,也许过半个小时后面的来人就正好碰见它们破土。
何况并没到鸡枞大量出世的季节。
陈跃进蹲在石包上休息一会儿,眺望远山。现在天光已经大亮,一眼望去他的眼里似乎能看到无数个菌子窝,都是他记忆深处留下过丰收回忆的点。
一笔别人求而不得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