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神乐不喜欢立刻说话,等余音消失才答:“家常便饭罢了。”
“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冷面青年不由侧目。
张神乐微微牵动嘴角,静望着丹丸在粉盘当中溶解,慢慢将药物吸收:“尸魔宗正在大量收尸,而且价钱不错。所以很多底层弟子,甚至把尸傀卖了换药。”
“哦?”冷面青年刚刚生起兴趣,却又欢心笑开了:“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三宗,什么尸妖、尸魔、尸魂的,反正都是捡尸卖身的,合成一家算了。还省得油水外流,层层竞争的。”
声音未落,张神乐嘴角上的笑容便没了,动静也没了。
“哎——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追求不一样,也就那么一说~~,就算老夫没口德,行了吧?”冷面青年却是主动摆手认错,也是难得一见。
张神乐默后摇头,继续添药润丹,静若幽水一般:“不是追求不一样。是家没了,老爷子死了,所以各个都想成家立业,争着当家做主。”
“啊~~?原来还真是一家的呀?”冷面青年虽然大表匪夷,却也是半真半假。
所以张神乐才会轻慢摇头,如是道:“魂宗已灭,全归历史。而今未来也如是。修仙修道,是仙是神,也终究难逃。”回眸一望,独视右瞳:“不过黄土一捧,万念成空。”
冷面青年与之对视良久,随后突然轻哼仰头,转闭双目道:“长生不死皆为乐,永恒不灭是折磨。于我来说,也就图一乐。所以活着,怎般活着,只要无拘无束,又有何不可?”
“那又为何束缚我?”张神乐了表诧异。
冷面青年眉头一挑,还以诧异:“说~~了。图一乐。”
张神乐望之良久,随后摇头,继续配药:“皆为乐,且为乐,图一乐……随你了。别是乐极生悲就好了。”
冷面青年乐呵一笑,便低头看向伤口,不由得瞳渊闪动:这把剑就算了……可那个小葫芦……
而此同时,刑让等人也早就回了山宗。
绩效山,功绩殿。
“啧。慢的。”
潇洒却是没有进入前方大殿,而是负手站在这边,闲得直用前脚掌拍地打节奏。
看前方,那大殿:功绩为匾,殿堂无门。内里宝鼎为炉,熏香安神也静心。丝丝悬挂红系彩,看那红绳下……原来姓名牌。
间中之一,悠悠转转,正是刑让在。
“啧。妈的,里面那老鬼本来就是一个糊涂蛋,这刑让又是个没啥见识的凡人,别他妈的进去一个说了不清楚,一个听了更糊涂,岂不是在这等死?算了算了,妈的,还是进去当个好人再说。省得以后再有好事能拿,还要低三下四的……”
潇洒也是离谱,想定便去。
可惜,才走到半路,那二人就迎门出来了。
“腻妈~~的。”潇洒顿时停住,一脸阴阳怪气地斜瞥了过去。
彼时,殿内。
“有劳师兄。”刑让转身施礼,也不枉送到门前。
“呵呵……”阁老抚须点头,好不欣赏:“去吧。”
“是。”刑让俯身一笑,即刻掀开衣摆,跨步出门。
“他——妈——的,风度倒是够够的,仪态也还行,就是蒙个蓝缎子,跟个瞎、妈的,本来就是瞎子。”潇洒心思未定,刑让便来到近前。
也是侧耳一听,立刻察觉不美:“生气了?”
“生个屌屁。”潇洒顿时翻出白眼儿,扬头便问:“换到啦?”
刑让一笑,轻轻点头:“嗯。因为没人稀罕,所以丢了好找。”
潇洒不但为之撇嘴,还大有深意地斜瞥了过去:“那老头儿有先天糊涂圣体,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能忘掉口头那字前面的一切相关,你听他跟你胡扯?离谱起来的时候,他根本都不知道你在跟他说话,以为你是个哑巴在那啊啊啊呢。”
刑让却摇头,无奈轻叹道:“嘴上说不得,交心传神嘛。”
这一回倒好,潇洒顿时把脑袋往前一愣,人都傻了:“他妈的,我怎么没想到?”
刑让若是没有蒙眼,有很大的可能会翻出白眼,但此间,却只是无奈摇头,虽然是绕道就走,却可谓语重心长:“走~~吧……难怪他们几个不愿意过来交差,多是看你要跟着过来,好在路上显摆。”
“鞥?”潇洒脖子一梗,本要立刻转身跟上,却见那老糊涂突然自我怀疑了一句:“嗯?我为何站在这里?”
潇洒顿时翻出白眼儿,立刻转身跟去。
而那老糊涂也无奈摇头,转身回里了:“唉,年纪大啦……”
与此同时,潇洒跟到了刑让的左边:“啧,什么显摆不显摆的……这屌地方虽然没人愿意来,但好歹是个领赏换刚需的地方。那姐姐妹妹又整天猫在自家峰头修炼,最常出没的地方也就这座小山之外没几个了。你不来,我不来,她们长成那样给谁看哪?啊?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给谁欣赏啊,啊?还不是我这样的,你这样的,啊,根本看不见知道吧?你也就是看不到,她们在便装出去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穿的花里胡哨、婀里婀娜的?都是性情中人知道嘛?而我潇洒作为一个七尺情郎,堂堂结丹境的热血好汉,远近闻名的英俊大道士,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的天地掌权人,引领一方风尚的弄潮儿,这要是都不逮住机会好好展示自己的才能和风貌,等什么?等以后老成西瓜萝卜皮了,然后顶着个他妈的死光头出来给人笑话呀?啊?你说是不是,你说呀,你说呀,你怎么不说呀?”
刑让摇头,心中无语。
“我看你也是没话说。”潇洒随手一指小样儿,随后就摇开扇子望前空,大摇大摆走大路:“哎——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刚刚换到手上戴着的那个屌念戒,是跟灵戒一样的。实际上即是储物袋,也是法宝之一,就是可以变大变小,改样式,换样貌之类的。而且要是有需要,甚至可以把它变成面具戴去玄玉峰。”
刑让不由顿步,转头发问:“玄玉峰?去那干嘛?”
“啧。”潇洒顿觉这厮不开窍,于是就把纸扇往手上一敲,在转过身去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照对方头上敲上一扇子:“笨蛋,偷、窥~~呀。”
刑让嘴角一抽,一阵无语。
“鞥?”潇洒应声低头,没想到对方只是嘴上老实,心里倒是诚实,赫然是在尝试用念力把浮在掌心上的珀色金戒转变成面具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