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黄昏。
某林地之外,有一条扁平的长弧。
原来是一座矮山,看上去就像半个盘子扣在地上,或是被谁用脚底板踩出来的一样,也确实够矮:那中间最高点,也才三丈而已。百丈外的两端,不过半尺,并入黄土。
实际上,这是一座沙土堡,不过只有中间那一个空门作为入口。
它与南边的森林之间,该有三里之遥,所以二者中间的黄土地,就像是一条干枯平坦的河道。
呼呜!
突有一人自西南飞出,落向那门户。
也不是旁人,正是那冷面青年。
他落地轻柔,就如同踏在一层海绵上,而当脚下的凹陷慢慢平复时,那幽暗无光的门户也慢慢升起。
可惜,并没有想象中的光亮出现,也不是从中分开。
而内外对比,一明一暗,一温一凉,而那双慢慢被暗门遮露出来的眼睛,异样的冰寒。
呼呜……
门户刚一升停,冷面青年就迈入其中,也不管通道两旁,无论是锁链作响,还是急嗅慢闻,诡异癫狂……
嗒,嗒……
他这一路辗转多处,在通道里七拐八绕,直到尽头在前方若隐若现时,他已经有些神迷目眩……
可到了门口,却稳落重步,肃重威严,突然抬手,将木门扒开。
呼——
什么豁然开朗,仍旧昏暗无光。
打眼看去,左边是药台,角有妖花盆栽;中间是床炕,而床上有茶桌,床下燃冷火;至于右边……屏风挡却三间房,都是石室,不知内里。
“……”
冷面青年一扫室内,随后抬手一挥,令各处壁灯或晶石绽放光辉,把这里映如夕阳下的凉亭。
“你受伤了。”
声音突然,就来自右后。
也不是问,更没有任何关心。
冷面青年略有沉默,随后才向右侧目,感视向身后的门墙角落:“心动了?”
那人抱臂不语,面上没有犹豫,可目中却隐有挣扎。
冷面青年嘴角一掀,迈步便走:“你大可一试。看是我的伤更重,还是你的手更快。”
那人沉默,随后摇头,走向药台。
床榻前。
“吭鞥……”
冷面青年坐床缓痛,随后便一把拽掉上衣,露出那道险些把自己开膛破肚的一尺刀伤:“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那人摇头,到桌前停下。
冷面青年顿时撇嘴,阴郁望去:“这刀伤没有那么容易好,你有没有把握?”
那人右手一顿,便就回眸瞥望,可却望住无言。
只见冷面青年身上的那尺刀伤皮肉外翻,蠕动不止,血流不断。
片刻之后,那药师张神乐才默默摇头,着手配药:“一是身体本能,正在蠕动修复。二是那刀念作祟,不但无法逼退,甚要切入更深。”
冷面青年顿生不悦,于是就把左侧的茶桌扫飞出去,砸倒屏风:“三味药房怎么样了?这么久过去了,别说地人二味,天味药材也该有些盘底,或在温室成群”
张神乐目里沉静,只是垂眸配药。
“妈的。”冷面青年不由暗骂,随后便撑床望天,似乎能够看透房顶:“这么久了,你也该到灵神了。至少也该到了。”
张神乐默默摇头,先将一株灵药掐去根果,再将药叶捣成碎末:“我一个弄药的,修为低点高点,又有什么所谓。”
“唪。”冷面青年突然失笑,悦容看去道:“听说过?”
张神乐听而不明,又不爱浪费心思,于是就问:“刀伤?”
“对。”冷面青年倒是给了足够的尊重和耐心。
张神乐微微摇头,另拿了两味干药过来:“体验过。”
冷面青年静静地望了对方一会儿,随后才看向对方的右手,或是那根失之久矣的尾指。
对于身后之人的目光,张神乐自然能够感知到,可他二人都一样:根本不在乎。
“呼呜——”冷面青年突然释尽心怀,撑着身后扬头,闭目活动脖子:“宗内有什么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