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回荡着太监的声音。
群臣望向殿外,到底是没有胆子敢与之对视的,只能将目光锁定在朱元璋的胸前。
大明的皇子是不能入朝为官的,并且各地藩王无召不得进京,这也在很大的程度上限制了藩王的权利,极大程度保证了皇位的稳固。
当然,若非《皇明祖训》定下来规矩:“若是朝中有奸臣作乱,各地藩王皆可领兵进京,擒王锄奸,确保大明基业传之千秋万代。”
若是没有这句话,没准儿真能保证皇位稳固。
按照朱元璋的设想,自己的一众儿子在北方结成人墙,各自统兵,抵御蒙古,自己的大儿子朱标则稳坐南京,安安心心的指挥。
反正这天底下反贼这么多,有几个能反自家人的呢?
更何况,就朱元璋这样水平的皇帝,一个从放牛娃干到皇帝,一个从乞丐干到皇帝,一个从僧人干到皇帝的人,就他的水平,实在是想不出来……
一个皇帝,实力有多差劲会打不过一个藩王……
《反正我老朱家个个兄友弟恭、叔侄和睦,肯定没有那样的反贼》……
更不会有打不过藩王的废物……
身边一人扯了扯汪广洋的衣角,他不用猜就知道属下想问什么
汪广洋目光流转,给属下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群臣里有几道微弱的交谈亦如他心中所想:
“当下皇上正在气头上,连马皇后都没来,怎么可能让燕王议政。”
“对啊,太子都没来,燕王有什么资格议政?”
“两位长官,我看燕王也不是没有机会啊,太子没来,秦王晋王早已就藩,京城里陛下的子嗣论资排辈数燕王最大了……”
“你懂什么?藩王不得议政。”
汪广洋不易察觉的轻哼了一声,随即继续手持护板,静静的等待着朱元璋开口。
“叫他进来。”朱元璋淡淡开口。
霎时间,群臣面色各异,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燕王已是一步一步走入殿中。
“儿臣朱棣,拜见父皇。”朱棣身穿九缝皮弁服,气质出众,在群臣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这次可不敢就一身常服就面圣了,上次在乾清宫,那是父皇母后的寝宫,自己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去的,这次在奉天殿,自己的身份是一个臣子。
虽然自家老子是皇帝,只要他不在意,别人在意也没用,但是朱棣还是想着尽可能的不落人口舌。
明朝的“言官”可是出了名的爱弹劾,这些人所幸是生在了明朝,可以不要命,生在其他朝代,是真的会没命。
“平身。”朱元璋大手一挥,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位儿子,也不知他有没有明白自己密诏的意思。
“谢皇上。”
“觐见所谓何事?可是要弹劾谁?”
朱元璋的话音落下,众人的面色变得精彩万分。
在朝堂上的都是中高层官员了,就算不爱八卦,不爱结党营私的官员也都知道,燕王朱棣被派去了仪鸾司历练,在昨天还抄了御史中丞涂节的家。
汪广洋气定神闲,嘴角却是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弧度。
李善长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是开国第一元勋,在自己被定性为胡党前自己前来“认罪”,一套说辞可以说是把自己老底交出来,掏了个干净给朱元璋看。
就算定罪,最多最多也就判个知瞒不报,况且自己说胡惟庸当天是喝醉了,自己肯定也是喝没喝醉这件事情就是抛给了朱元璋一个为他“减刑”的请求。
本想着快速的认罪,被贬一条龙而后保全性命,正所谓兵贵神速,必须在所有人弹劾之前让朱元璋下决断。
可若是有人现场弹劾,那情况就得另说了。
燕王最近查胡党,现在入朝能有什么好话吗?
想到此处,李善长面色不由得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