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流源尚领着其兄在龙脊山剿匪的差事,韩家逆案结束后,有重新折返淮北赴职。前日他押解第一批重要山匪回金陵判罪,差不多今日上午巳时左右会至城门。
这一日,也是元嘉钰第一次召秋知恩伴驾出游。
前两日,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元骏捷亲自来靖和公主府下帖,笑嘻嘻地恳求说自己十四岁生辰是个大日子,请靖和姑姑务必要来。
元嘉钰素日鲜少出门赴宴,最不喜旁人彼此间虚情假意的恭维寒暄。这次很给面子的接了永安小王爷的生辰贴,着人告知秋知恩伴行。
秋知恩的腿伤休养半月已无大碍,却也落下些风湿,阴雨天时膝盖会隐隐作痛。她将伤情瞒下,不想家人内疚,痛时会让雪莉泡了药桶浴暂作缓解。她笑脸将公主府的人送走后,开始挑选明日赴宴该送什么礼品。
沈玉竹得知元嘉钰点名指姓要儿媳伴巡,见儿媳与元嘉钰走得近,心里不免多了几层担忧,那位主子手段素来狠厉,她担心儿媳在公主身边会有不测,特意让下人请秋知恩来隐香院谈话。
婆媳俩同榻而坐,沈玉竹心直口快,笑盈盈地问儿媳:“知恩,听说靖和公主府给你递了帖子,请你伴殿下同行给永安小王爷贺生辰。”
秋知恩来之前已猜到婆母必然要问此事,之前与夫君商议过,为免家人担忧,无论如何都要隐瞒他们与靖和殿下的一年之约,故作轻松道:“是有这回事,母亲。知恩也是才收的请帖,想着怎么也得给靖和公主面子,所以就答应了。”
沈玉竹见她言语轻松无异,有心再探寻一番:“听闻靖和公主素来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同行,此次却破例点名要与只有一面之缘的你伴行,你可知是何缘由?”
秋知恩装得没心没肺玩笑道:“大概是殿下与我一见如故,对可爱漂亮又聪明的我尤为青睐?”
沈玉竹被她的话逗了笑:“你这孩子净说实话。母亲虽不了解那位,倒也听过些传闻,原本那位品性如何,传闻真假难辨,也不该盲目去信。只是事关自家孩子,心中不免俗地多了几分担心。所以特意叫你来,啰嗦几句。”
秋知恩知婆母是把自己当女儿真心关切,心里暖洋洋的,乖巧地握起婆母的手道:“不啰嗦,知恩喜欢同母亲说话。知恩知道,母亲待知恩如同亲生女儿,所言所行皆是为知恩着想。母亲待知恩不必犹豫,想说什么尽管敞开了说,知恩会谨记于心,时刻牢记。”
谁会不喜欢这么乖巧听话的儿媳?她沈玉竹第一个不答应。
她疼爱地拍拍儿媳的小手:“好孩子。原本你们孩子与谁交往,母亲本不该插手过问。只是那位......不是常人,她地位尊耀,若对谁青眼相看,那人或许立刻平步青云,摇身变成万人敬仰的尊贵人物。可是伴君如伴虎,那位脾性古怪,树敌又多,母亲是担心你与她交往过密,会牵扯到不必要的麻烦中去。母亲是个喜欢简单平凡生活的俗人,从不求韩家有多富贵荣耀,只愿你们这些孩子能一生无虞,平安快乐就很好。”
她看着一向大笑大话的婆母露出鲜少有的凝重神色,心中多了几分未说实话的惭愧:“母亲,知恩明白。知恩也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俗人,和母亲一样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安稳顺遂就好。母亲放心,知恩日后在靖和殿下身边定会小心行事,绝不给自己招惹麻烦连累咱们家。”
世上怎会有如此与自己契合的儿媳妇?沈玉竹都羡慕自己,有两个。
沈玉竹怜爱道:“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就好,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一力承担。母亲会心疼的。”她话锋一转,又露出常有的活泼本色,“不然,你阿娘也不会放过我的。她若凶起来,可比我厉害多了。”
秋知恩哈哈笑道:“母亲莫怕,到时知恩会保护您的。”
“未安这孩子,也曾跟母亲说起过,说咱们韩家蒙冤是靖和公主出面解决的,日后少不了多来往。母亲知道,天下没有白帮的忙,要付出什么代价,想必也不简单。未安不肯多说,母亲也不想强制多问。我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人,决定好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想来,你与靖和公主交往的事,他是知情且应允的。你们夫妻俩决定的事,母亲不问缘由也会举双手支持。你若有什么事不便同母亲讲,一定不要憋在心里,多与未安沟通。他这孩子,面冷心热。你的事,他会比自己的事更上心。”沈玉竹郑重地握住秋知恩的手,“夫妻一体,方为安稳。”
秋知恩同样握住婆母的手,温热从掌心传到心里:“母亲放心,知恩会与夫君夫妻一体,过好我们俩的幸福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