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母后,小月最喜欢母后做的芙蓉糕了。”
“哎呦,哀家的小公主真会说话。”
“......”
慈懿宫长长的走廊肃穆整洁,宫侍们见靖和公主驾到,纷纷跪地低头不敢直视,空旷精致的殿宇安静只有太后内殿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元嘉钰走到内殿门口,没有进去,静静地在门外听着。
烟晚见她停留不入,轻声问询道:“殿下不进去吗?”
她站在门外,仿佛在听一对陌生母女的家常话语,面上浮上一层凉薄的讥讽:“不觉得可笑吗?这样的母慈子孝,母后从未给过我。仿佛......我才是那个养女,小月更像是亲生的。”
见证过主子一路走来的不易,烟晚难过翻涌上来,心疼地扶住她的右手臂:“殿下......”
元嘉钰见她露出这般可怜模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皱什么眉,本宫又不在乎。该皱眉的是里面的人,毕竟被最讨厌的人抓住把柄又不能发作,是件非常不爽的事。”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嘘寒问暖,从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路,一直是她一个人往前走,路边再多的荆棘她也可以独自挥刀斩断。从前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她,即便握刀的双手遍布伤口,只要她还剩一口气,就绝不会乞求别人的可怜。
她重新换上熟悉的骄傲表情,右手将一张金黄丝带系着的纸作卷轴举至肩起,大摇大摆地走进内殿。
十三公主元嘉月从小就怕这位肃目肃脸的三皇姐,见她进来,连忙起来怯生生地福身叫了句:“三皇姐。”
元嘉钰微微颔首,便是回应。
十三公主身边便是当朝太后张芍芬,太后年至五旬,皮肤保养较好,气色红润富贵,依稀可见年轻时曾一度艳压后宫的风采。她穿着一身金贵的黑金绣凤宫袍,头顶金制红珠凤冠,耳上坠着一对金环镶东珠耳饰,襟前佩戴一串天竺国今年进贡的嵌珍珠宝石金项链,通体极为尊耀。
她本在与幼女嘉月慈爱笑谈,听到太监通传,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敛起几分。她精心设计的韩家逆犯案被元嘉钰从中作梗,全局皆乱,害得自己直接损失了御史大夫和谏议大夫两员大将。
太后不好当养女嘉月的面儿发作,强压着心中愤懑,对元嘉钰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元嘉钰早已熟悉太后对她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冷漠,挑眉晃动右手的纸卷,似挑衅道:“儿臣来给母后送礼物来了。”
太后抬眼见元嘉钰手中仅是一张被金色短绳卷起来的纸张,心生狐疑,一张破纸算哪门子的礼物,语气里多了几分讽刺意味:“往日里你就鲜少来哀家这里,哀家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嫡亲女儿。不年不节的,你这是送的什么礼物?”
元嘉钰绯唇上扬了一个高度:“母后看一眼不就知道了。烟晚,把本宫准备的礼物递给母后。”
太后身侧的凤仪女官,慈懿宫的掌事嬷嬷扬禾从烟晚手中接过纸卷,未打开的状态下将纸卷上下仔细查、闻、验,确认无毒后方将纸卷交给太后。这是太后的一向习惯,即便皇帝赏赐之物也会如此三步查验提防。身为贵妃时,她被皇后下毒下怕了,对于别人给的东西或食物,都要检测有无毒。扬禾也是因着太后这点习惯,硬是跟太医研学多年,生生练就出一身验毒的好本事,帮太后渡过多重明枪暗箭的陷害,是为太后最信任的心腹。
太后面带冷色,不耐烦地打开那副纸卷,发现原来是卷宗。她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红鱼玉佩”四字映入眼前时,她的神经倏然立起,下意识瞧了一眼元嘉钰,继续看下去,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这......这卷宗竟然将自己如何安排周唯一陷害韩家逆犯以及自己最终目的是拉拢施茂然记述的事无巨细,甚至连时间前后都描绘的一清二楚!
自己明明安排的十分隐秘,就算查到周唯一也不应该查到自己,她是怎么知道的?!
太后心底霎时升起一层怒热直冲脑顶,之前精心布局的谋划被女儿亲手瓦解的愤恨尚未平息,如今又被女儿以“送礼”的方式将真正的卷宗呈于自己面前当面羞辱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