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知压根就没想过那指控会为实,闻言脸一僵,忘了惊马的事,只觉心窝子被捅了一刀,绵绵密密蔓着疼。
穆舟握着他的手,替他回道:“少爷想过。”
赵思知猛地抓紧了她的手。
穆舟也没挣开,带着恰如其分的痛心疾首道:“若真是这般,少爷也愿为大人出力,好歹有点血脉可供利用,若是帮的到大人,还望大人结案时美言几句,别误了少爷日后春闱。”
赵思知的指甲抠进她掌心,穆舟反手将他握的更紧。
“罪名若实,其子充军戍边。五服之内者,三代不许科考。”燕行将那两截断枝抛入篝火,十分冷漠的一摆手。
穆舟眉间轻蹙,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明显的敌意。可刚刚那番话已然面面俱到,若燕行是个重情之人,当不会拒绝一片至孝之心。若他是个重利之人,更不该拒绝这提议。
可此刻,燕行的拒绝之词冠冕堂皇如同律令,跟她所预完全背驰。
穆舟偏头,朝他看了过去。
第一次只见了个侧脸,第二次居高临下也只囫囵看了个身形,这第三次穆舟才算瞧了个正面。
高挺的鼻,斜飞的眉,桃花瓣似的双眼,淬了两点火色簌簌发亮。
只是再炙热的火光也暖不了他半分冷色,看着就是一副冷硬心肠。
这种冰山美人的五官虽然艳丽,却很容易显得阴柔,偏他骨相又十分硬朗,轮廓深邃分明,下颚走线如刀,两者相容,英朗不可方物。
尤其衬在了篝火旁,好看得不像话。如果没有顶着‘赶紧滚蛋’四个大字,那就更好了……
穆舟见他态度坚决又软硬不吃,果断选择了无理取闹:“这条路不是才出了事,白日里跟着安西军才得以保全安危,大人这是要逼稚子妇孺上险途。”
“稚子?”燕行轻笑一声,“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九死一生都是常事。”
穆舟没有从那清浅笑意里见到半点讥讽,却仿佛看见了刀光剑影。
燕行的目光随之落在她身上:“依着你的马术,真遇着匪徒,怕是连你这位妇孺的边也挨不上。”
穆舟垂下眼:“祖传的手艺,得以在府上养马维生。”
“是吗?”燕行拖着懒洋洋的调子,“我还以为是罗府奉茶的侍女呢。”
这话让穆舟眼睫轻不可察的微微一颤,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拾起了笑,抬头回道:“大人好记性,那日芷兰身子不适,寻我替她当了回差。”
赵思知一头雾水,在她掌中挣扎了一下。
燕行意味深长道:“穆舟是吧,姑娘还真是什么都能干。”
穆舟厚着脸皮回:“多少都会一点,大人留下我们总有些用处。”
燕行拒绝的十分干脆:“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