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没空欣赏两位下属千疮百孔的心,他眉心微蹙,看向屋顶,倘若当时并非错觉,那这人在他屋顶,至少伏了半宿之久……
“主子。”应石心塞了一会,才想起正事,对着若有所思的燕行唤了一声,见他看了过来,才道,“共有六个驿卒装扮的死士,扔完火折便服毒自尽。我们搜完了身,虽没有找到多余物件,但发现了他们的鞋子是用着格印底,打着辛汤的标。”
云尽看向燕行,神色愕然道:“那是官靴!”
燕行一脸的风轻云淡,信手悠哉的点了几个兵,开口吩咐道:“抬上尸首,拜访罗大人。”
云尽见他没点着自己,主动拿了火把在前领路:“那罗和硕胆子这么大?”
燕行看了他一眼,云尽又赶忙往前走了几步。
燕行负手于后,倒也没叫他回去:“他胆子大不大我不知道,但不该这般蠢。”
云尽被默许留下,暗松了口气,这才等他上前,落后半步,尾随在侧道:“咱们仅凭个鞋底,就这般兴师问罪,是不是……”
“是有些失礼。”燕行颇为赞同的颔首,脚下步子却没停,“那就只能不客气了。”
“燕!副!将!”云尽加重了咬字,试图提醒他眼下的身份。
“云千总。”燕行将他倾斜的火把举正,“好好带路。”
云尽跟着这么一位主子,怎么也养不成一个怕事的性子,只是不愿多起纠纷,被耽搁于此,见燕行执意登门,心下也猜测他另有深意。
只是——
他瞧了眼燕行的脸色,实在想不出遇了一遭袭,主子不怒反喜是个怎么事?
燕行正愁没有个理由去正当盘问辛汤知府,这罗和硕白日里就有诸多隐瞒,偏偏言谈举止又面面俱到礼数周全。若非提前在驿站发现了石脂水,他都要自导自演一出刺杀戏码。
眼下不仅省了事,还恰好抓个由头,岂会放过。
这事若是罗和硕所为,他必然不敢声张。
若不是罗和硕所为,也不妨碍燕行借题发挥,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深夜子时,万籁俱寂。
罗知府的大门,却被人拍的哐当震响。
门子看见抬着尸体的安西军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去通传。
罗和硕这几日因着赵思知一事闹的心神不宁,本就睡的极不安稳,听了响动披衣起身,正要唤柴坚来问,屋外就传来了门子慌里慌张的报信。
“大人。”柴坚上前请示,“安西军这般跋扈,是给直接打出去,还是押进府衙问罪?”
罗和硕眉间笼着怒意却强忍下来:“先让人进院里。”
柴坚颇为意外:“大,大人?”
“那燕行是阮大帅的亲信,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罗和硕一边穿衣一边又道,“轰出去让他们横尸在大门口,被人说三道四?”
柴坚听出不悦,连忙应声而去,将人领去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