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汤的气温较玦西稍暖些,罗府后院桃李花开,青草茸茸,风和阳光都甚是温柔,可穆舟的房内此时却烧着红萝炭,赵思知正端着碗汤药与她两相对持。
“真是喝不下去了。”穆舟叹了口气,她一连被灌了四日滋阴润燥的汤和补气养血的药,现在是看见碗水都直作呕。
“谁让你逞能。”赵思知将碗撂下,拍着挺起的胸脯道,“习武这么久,我还能打不过那两个宵小?”
穆舟抽了抽嘴角,低头去揭他带来的攒盒,里面红枣、桂圆,杏仁干、葡萄干,摆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说你呢,说你呢,听见没?”赵思知见她不吱声,自觉占着理的嗓门又提了两分,“要不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还有命在这挑零嘴儿?”
穆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差点没命的人竟然理直气壮的搁这叨叨个没完。
“现在知道怕了?”赵思知将她的沉默当做认错,语气温了些,“以后记着先保住你自己这半条命。”
穆舟皱着眉,想撕了眼前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那日若非下雨,她本不打算去漫思茶楼。
倘若没有去接赵思知回府,这傻小子那日就得在飞来横祸和杀身之祸当中选一个归宿。
那两人武功不低,目标明确,舌下藏药,绝非宵小。
穆舟本不打算张扬,悄悄收拾了事,可又担心隐瞒反倒误事。索性闹大了,即便官府查不出原由,也能提高警惕多加防卫。
是以,穆舟半真半假的编了个事发经过。
当日赵思知去药铺差人煎了药,就匆匆回来寻她,原地早已没了踪迹,他就近找了巡逻的差役四下寻人,最后才在另一个巷子里发现两具死透的尸体和晕在墙边的穆舟。
出了人命本就该查,再加上穆舟悠悠醒转后,陈述当时遇到两个歹人,威逼她去骗赵思知从而将其绑架。
官府听了这番口供,哪里还敢善罢干休。
赵思知背靠两座大山,罗知府是他的义父,赵参将是他的亲爹。
绑人绑到了这位金贵的少爷身上,那不是耗子抵猫鼻梁骨——作死。
至于那两人究竟是怎么绑架不成,反而横尸巷里……
穆舟面色痛苦,扶额回忆良久,才断续道,她那天抵死不从,又被当中一个凶徒狠推了一把,将她重重撞在墙边,晕过去前隐约见到一位男子途经此地,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便给糊弄过去了。
罗和硕自是信以为真,对她千恩万谢,只将赵思知禁足于府,查明之前再不让他出门。
赵思知听了来龙去脉,既感动穆舟以身相护,又埋怨她螳臂当车,更担忧她本就羸弱的身体。当下不由分说的差人强行将她接到府中来调养。
穆舟有心护他,推拒一二后,便也顺水推了舟。
没成想赵思知那张小嘴太能叭叭,在她耳边一连叨叨了四日,让这几年养的性子磨了个底掉,终是坐不住了。
赵思知见她推门,忙上前拦道:“你还病着呢。”
穆舟随口道:“透透风也不打紧。”
“府里今日来了客。”赵思知堵在门前,“我过来看你时都费了不少口舌,义父特意交代,今天只能呆在房中。”
穆舟使了个巧劲,踢在他后膝。
赵思知小腿一软,她趁机推门而出,对着里面的赵思知一本正经道:“罗大人是对你交代,又没说要关我,少爷可得好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