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一脸震惊,那眼神仿佛在坟头活见了鬼。
大帅每每来此,最是受不得旁人惊扰,上一个来报信的与溪不仅让酒壶砸破了脑袋,还被调去放哨喝了两月的西北风,回来还洗了三个月的马厩。
从此,再无人敢踏足此地。
否则,云尽也不会拐着弯的将信递给他来传。
顾琰今日豁出一身剐的凑到大帅跟前,不仅连半句重话都没听到,甚至还被调侃了几句,就连此刻对着他骂都没挨揍,更别提他差点还以下犯上。
这也,太不正常了……
他试探着问道:“这是,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大帅两指在酒壶上敲了敲:“好消息不就是你带来的坏消息。”
顾琰面色一愣,反复咀嚼了两遍,也没咂摸出这句拗口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他偷偷瞥了一眼大帅的脸色,还是没能从中瞧出个喜怒,但大帅既然将话头主动递了过来,总不能怪他败了好兴致,索性把心一横道:“呼合使团那边,已经两日没有消息了。”
大帅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最后一次的消息从哪儿发来的?”
“辛汤。”顾琰想了想,又补充道,“离开辛汤就该去往丰川,应该是这段路上出了事。”
大帅眉目微敛,神色似有追忆:“辛汤到丰川的路上?”
顾琰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自顾猜测道:“会不会是被人截杀?”
大帅抱着胳膊懒洋洋的道:“那不是挺好。”
“大帅……”顾琰甚至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兴奋,苦口婆心道,“呼合好不容易求和,互市重开在即。”
“使臣要是死了,玦西战事再起,京中更加召不得我回去。”大帅反手轻轻荡过刀鞘,眉眼间积的都是阴沉,“我也有段日子没上战场杀人了。”
顾琰倒吸一口凉气,大帅人是正常了,但这话也太惊悚了,他连忙劝道:“咱们这仗打了八年,也是时候休养一下生息,周翰大婚之日随你出征,至今都还没有洞房呢……”
“这也赖我?”大帅匪夷,“第一场胜仗后我就让他荣归故里。”
“你都披甲上阵了,他如何安心回去。”顾琰正说着,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磕磕绊绊的问道:“那使臣,不,不能,是你杀,的吧?”
大帅手一顿,给了他一个‘我怎么没想到的’眼神。
顾琰在这二月春寒里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好歹松了口气,自我安抚的喃喃道:“只要你没杀,京里那些人应该也做不出这蠢事,除了阮家没人希望你留在玦西手握重兵。”
“那若只是劫呢?”
“应该也不会。京中这几年派系虽然林立,但也互相制衡,倘若其中一方干了劫走使团的蠢事,岂非授人以柄自掘坟墓?”
顾琰自说自话,自问自答,条缕分析的排除了劫和杀的可能,一掀眼就看见旁边的人若无其事的薅了一根坟头草叼在嘴里。
“……”顾琰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好吃吗?”
大帅又薅了一根,不由分说的塞他嘴里。
顾琰一言难尽的往外吐着渣,木着脸道:“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