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逐渐宁静下来，恢复了原有的一派生机，而月光此时落在结界之内，只让人感到劫后余生的侥幸。

赌对了。

白色的长衫上早已布满鲜血，何不忘若是赌错了，便要葬身于此，也许再次换一副身躯也有可能。

从头到尾，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内，何不忘从碾压到生死一念间，识海深处的那位依旧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自囚于识海之中，等待因果。

何不忘从山体中脱落，虚弱地走到地面上，然后站立不动，等待着什么。

他也动不了。

黑夜之中一位中年男子骤然出现在身前几尺处然后上前走来，男子早已白发满头，双鬓之间略显沧桑，但是眼神之中那曾经藏有的轻狂和桀骜不曾消逝，只不过很淡很淡罢了。

浓眉之间端庄的气宇和早已衣不蔽体的状态形成对比，一切都是如此沉稳，沧桑。

男子眼中飘逸出淡淡的灰色，动眼可杀人，此时警惕的神情还没有改变，甚至走得越近，越发的小心谨慎。

男子静静地看着何不忘，双眼竟开始湿润起来：“我说为何有故人之姿……原来不是戏弄我这卑鄙小人……柳道南这龟孙啊……”

何不忘静静地聆听着男子的胡言乱语，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我认识你？”语气中带有不确定。

常说“为何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何不忘听完男子如同呓语般的自言自语，对自己的身世感到困惑。

难道真是如此？

“你……你是不记得了……”男子叹了口气，问道“你记得些什么？”

“无名有个总教不在湖中林而在南疆，剑阁万剑灭宗，柳院有个书呆子坐守巫山，天山之中我只记得你。”何不忘不慌不乱道，这些记忆已经是在识海落脚点上奋力辨认出的。这些消息哪一个扔出去都是大事的存在，而拥有这些记忆，何不忘不认为自己是故人之子，所以何不忘对男子的言语困惑。

“原来还记得天山啊，自修行以来离开天山便不再回来，怎么会还记得……”

“你为何会在我识海之中，而且与心相连。”何不忘反问。

男子一开始见到自己便流泪感慨，应该是认出自己。沧海桑田，旧事重现……这些都有可能引发感慨，何不忘想知道对方与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

“因为契约。”男子很坦白道。“当年一直以为契约在柳道南身上，今日看来，往事万箭穿心，怎么也没想到布局会在我身上。柳道南那个龟孙一直都知道吧，死脾气，怎么不愿说一声……”

什么契约，能直接将破云境强者绑在识海之中？

“那位”究竟是什么人？

何不忘心中疑团千万，思绪第一次被扰乱得如此不堪，但是他提了另一件事：“可否屏蔽天机？”

男子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