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何时又旋舞起来,卷着浮雪在嘶吼声中盘桓舞动。
一大片雪糁自窖口被抛落下来,晶晶闪闪,有些在婆娑飞舞中弥散不见,有些散落在具万鹏脸上、身上,消融化水。
具万鹏抹了把脸,在身上蹭了蹭,转身说道:“对了,林家那边动静闹得太大,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半个镇子差点毁了,惊动了国民军和警务处。林家人说要给林佳荣疗伤,点了名要蔡玉笙派人把他们送到最近的通海县,估计这是要讹上蔡玉笙了。剩下那三个小年轻都受点轻伤,一个个的吓得不轻,都嚷嚷着回家,现在估计已经让国民军送走了。”
龚庆春蹲在地上,摆弄着折扇道:“蔡玉笙那老东西自打接任寒山自治区以来,就处处跟林家对着干,尤其自打那边一打仗开始因为防务、难民的一堆问题,他更是跟林家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人家小姐、少爷的在他地头上出了事,嘿嘿,要不是林家勾结天沐会在先,这以后怕是够他喝一壶的喽。”
具万鹏接口道“他蔡家名门世家,世代在此经营,又几代执政于此,政绩斐然,广得民心,只要林家人没死、没丢,就都不是什么大事,扯皮而已。”说完,低声重复道:“没死,没丢,没丢,没死。”他突地打了个响指,笑道:“林小姐、林少爷怕是要在寒山失踪了。”
众人不解,疑惑地看着具万鹏,只听他继续说道:“这应该是林家的计划之一吧,他们应该是想让天沐会的人接走林佳佳和林佳荣,制造被绑架的假象,一来让林家没有嫌疑,二来反咬一口给老蔡下个绊儿,到时候不光老蔡,连国民军和咱们十方怕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他再一卖惨,上边肯定派人来查,来的人再出点事儿,上边再一施压,整得寒山地区各方都自顾不暇,他借机勾结外患。靠!那后边可就真乱套了。”说着他竟然笑了:“还好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漏了马脚了,哈哈!幸事啊!”
“看吧,动脑子的跟卖力气的就是不一样。”龚庆春靠近仁伍道:“好歹一琢磨就够咱们想好几天的。”
仁伍此时脑海尽是具云行临行的嘱托与具万蝶的惜别,一时神思恍惚,随口说道:“你有可能是懒得想,但我是真的想不到。”
龚庆春眼见仁伍神色异样,也猜到些许缘由,打趣道:“仁兄缪赞了,仁兄不也是慧目如炬,心明如镜啊,只是心不在此而已。”
具万鹏对仁伍心思更是心明,当即斜着眼撇着嘴,高抬右手大拇指直指自己,顺着龚庆春话打了个哈哈:“你可歇了吧,瞎捧啥啊,老仁他那明摆着是说你聪慧睿达如我一般,哈哈!”
几人见他不顾形象的自吹自捧,不禁都掩口失声。一阵大笑后龚庆春向具万鹏问道:“敢问聪慧睿达的具会长,咱们下一步有何计划?”
具万鹏环视众人,见仁伍神已态如常,对李治和吕密道:“大治、小吕,你俩顺大路先往齐峰那边走吧,别太快了,我们聊几句就去追你俩。”
李、吕二人应了指派,当即道别三人,转身跃出地窖向隐龙池出发。
具万鹏对仁伍说道:“首先,我单独跟你介绍一下龚庆春,龚哥。你我已经跟龚哥介绍过了,他呢,是我救命恩人,过命的交情。龚哥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只有咱们仨知道就行了,他实际上是流动术士管理局的,全国六个区12个正副负责人,负责管理听话的和清理不听话的不限于人类的所有没在正式机构登记的术士。你跟龚哥同行儿,不过你清理的是所有有威胁的障碍,而他只能清理不听话的术士。”
仁伍长吁一声道:“龚哥啊,怪不得您一直不说呢,传闻你们可不只是针对术士啊?多少人都视你们为瘟神,倚仗威势迫害贫贱,残杀无辜,那可真是怨声载道啊。”原来仁伍才一听到流动术士管理局便想到为什么他不自报身份,他和具万蝶在探访民情,督办政绩时对这个民间称为流氓管理局的机构也有所耳闻,传言他们怙势凌弱,常常逼得人家破人亡,口碑甚低,不得民心。
龚庆春干笑两声道“仁兄也说传闻嘛,自然当不得真的。照实说,我们管理范围内的一部分是一些不愿意归附任何势力的术士,一部分是境外长短期居住的,包括非法入境,还有你也应该知道,近二十年可能是在人为操控下修炼或者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人的精怪鬼魅越来越多,当然还有,这几年又时不时凭空出现一些为非作歹的失去记忆的人类术士。反正吧,没有任何案件记录的我们正常登记管理,如果犯过事儿或者是非法入境的和各类精怪鬼魅,听话的为我们服务五年后进行正常管理,不听话的打到听话,真是打也打不服那没办法就。我们虽然对这些人有过栽赃陷害、斩草除根的行为,但都是请示过的,冤假错案是有,但是呢,我相信你也能理解。说到残害嘛,那都是流言蜚语,你想啊,这些人很多也是有家室的,有的孙子、重孙子都有了,你把他杀了,又不能斩草除根的,他家里人不得造谣诋毁,恶意中伤么。”
仁伍心知自己这双手也不干净,便换了个话题:“枕边人,身边鬼,感情边鬼也是服役的,我一直以为他们都是终身制。”
“你龚哥的边鬼咱们以后需要用到的,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把他老人家又请回来了。当时龚哥一听我有需要,眼都没眨就同意了,鞋都没穿就要跟我走,那叫一个仗义!重情重义!义薄云天!”具万鹏一脸献媚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