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篝火将熄,余焰争明,青烟袅袅,地窖外云开雪霁,残星晓月,霜晨冰洁。
平淡的夜,起伏的心,具万蝶少息之后思绪便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想起在众人前龚庆春拿自己与仁伍玩笑,而自己那羞缩忸怩的心竟摒除了气恼,对男女情感懵懂的她正自惶惶,仁伍那一声女人仿佛又在耳边,不禁心摇神荡。自己身边最亲近的除了父母兄长就只有仁伍,记忆力他是陪在自己身边时间最多的人。从记事起仁伍便在她家,与她和兄长一同学习,一同游乐,一同淘气。因师父不忍对自己严厉,他便被父亲指派监督自己练功,在这方面他真是尽忠职守、不苟言笑,脑袋轴的很。大概从十六七岁时候他时常出门,一走就很久,那时好像除了自己,大家对他都很放心,也许只为他每次都带回礼物和那些异乡的趣事?他和两位兄长年少时便已为父亲分忧效力,两位哥哥更是已有战功政绩,只有自己仍自苦学,至多也就和仁伍在袤川私访民情、监察政绩、督办小案,只因父母对自己管教异于其他各家,别家小姐为家谋利办事,抛头露面已是常事,而自己每日除了学文习武就连父亲治下的袤川好似都未游遍,不知为何父亲直接把自己调往要职?就在具万蝶闭目神游,心思恍惚间,龚庆春与仁伍却都突然睁开了眼,凝神静听。
皑皑原野上,四匹骏马在晨曦疏星下向着小村庄纵跃飞驰而来,四名骑手具是一头短发,锦衣貂裘,眉宇清朗,雄姿伟岸。片刻间已至村口,齐刷刷翻身下马,徒步前行,马也不栓,任其在后散行尾随。
窖中三人业已围在窖口做御敌之态,屏气凝听窖外动静。随着脚步声与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人相视,面色不一。具万蝶一脸疑惑地望着龚庆春,仁伍拧着眉毛,伸出食指指着上面,口中对龚庆春做了个“谁?”的口型,而龚庆春则缓缓地摇着头,口里也做着“不知道”的口型算是给了个回答。仁伍那根食指瞬间换成了向下的大拇指,具万蝶也是撇着嘴冲他翻了个白眼。
就在三人疑惑之时,脚步声在附近停了下来,而马还在闲步。只听咕噜咕噜几声声响自墙角的排风口传出,随即一个雪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三人耳边想起:“嘿!起床喽,也不怕排风口堵上了睡不醒了啊。”
“靠!具二!”“二哥!”“唉!”随着一声笑骂,一声惊呼,一声轻叹,地窖木门已被拉开,伴着疏星残辉以及窖外几人欢愉的笑声一条人影已跃入窖内,不用看人,只听那低沉磁性又不失风趣的声音就知道来人便是具万鹏。
地窖内余火未熄,地窖外晦暗未明,光差不大,具万蝶一见来人便已认出是自己许久未见的二哥,具万鹏,眨眼间已冲将过去揽住他的手肘,又一声撒娇般的二哥恍如回到了童年。她与仁伍已经几年未见过具万鹏了,两年前具万鹏回家恰巧她与仁伍外出未曾相见,如今相见格外亲昵。
这个二哥在她眼里比之前更加的魁梧挺拔,丰神飘逸了,只不过她唯一不太喜欢的就是具万鹏的兵器。一条细长的布袋背在具万鹏身后,腰中还挂着一柄又细又长反曲刀,怎么看都不顺眼。但父亲说那是前人打造出的神兵,名为握雾拏云,有一根短棍,一条拐,相互连接便是一条带手把的奇形长棍,并且与棍拐两端相连的还有各种长短兵刃,组合起来可做枪、戟、镰、叉、铲、镗等多种兵器,只不过目前具万鹏手中只有一柄短叉和一柄反曲刀,组合起来是一个是长叉,一个是镰刀,就是没有长枪。具万鹏自己也看着不怎么顺眼,平时只带棍、柺、刀,叉是很少带出来的。
随着具万鹏被具万蝶拖到篝火边,他们身后又有三个人先后跃下。仁伍与龚庆春伸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旋即盯着具万鹏发笑。
“具二,俩月没见你这胡子都急白了?”龚庆春看着具万鹏嘴上好似胡子一样的白雪笑问道。
具万鹏胡乱抹了几次下脸:“我是那动不动就着急上火的人吗?这是趴的排风口喊的。”随即在身上蹭了蹭,向具万蝶问道:“家里都好?”
具万蝶攀着他手肘答道:“嗯,都好着呢,他们都可想你了。但是爹他好像很奇怪,几次跟我说让我告诉你以后多听老头儿的,但他俩谁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不二哥你告诉我呗?”
具万鹏抽了抽下被具万蝶攀住的胳膊,道:“来,丫头,先把手松松,我给大家相互介绍介绍。”说罢招呼身后三人向前,说道:“来,往前站点,都是自己人。”
“这是常明光。”他向前拉住一个浓眉环眼,一脸胡茬的中年男子说道:“光哥,叫常叔、光叔也行啊,怎么说也比我大十岁。”
“叫声哥就行了,那个叔就算了吧,家底太薄,输不起。”常明光用手胡噜着带些银丝短发笑道。
待两仁伍、具万蝶齐声叫了一声光哥后,具万鹏继续说道“光哥是咱雾岭的当家人,万蝶以后遇事多向光哥请教,信光哥保平安。”